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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帝失去了一个很喜欢的孙子,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实在不想在琐碎的事情上操心,摆摆手便默许了慕容铮将云间带回去的请求。
两人走后,南帝坐在位子上思考了许久,又将慕容铮呈上来的那一纸密诏拿出来,按照慕容铮的说法,他就是因为接了这纸密诏才匆忙从霍北军营那边赶回来的,并非无诏而归。但南帝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密诏。
看了几眼,南帝快步走到案前,将金印翻出来,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用力地按下印迹,反复地与密诏上的章印对比,确定这密诏上的章印,的确来自他御用的金印。南帝的目光严厉地瞥向尹福海,又严厉地扫过侍奉在养清殿内,有可能有机会接触这金印的每一个人,旋即下令将包括尹福海在内,养清殿内的每一个宫人都抓起来,交由金枭阁审问。
密诏是真,但并非南帝亲自所下,慕容铮领这一纸密诏回来,从他的角度来说,并没有违反什么。
宸王府里,云间住在就靠近慕容铮本人寝殿的一间房中,手里正做着些女红,篮子里放了许多条洁白的丝帕。
自己身子的情况她是感觉得到的,心里明白自己撑不了太久了,好歹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对死这个事儿没什么可怕的,但身边这些在意自己的,显然不会像她这样洒脱,为了恐他们在自己死后无以寄托伤怀,云间便想着给每个人都留样纪念,但她手艺又不好,思来想去,只有绣帕子是最容易的。
穿针引线之际,眼皮忽地一跳,指尖便被戳了一个血洞,云间急忙将手指放进口中吮着,心里想到了什么,那不住跳动的眼皮便停了下来。
放下手里的活计,她将思路捋了捋,谢白衣也就回来了,进来以后神色不太好看。
“没找到么?”云间问。
谢白衣不开心地摇头。
谢白衣要去找的,自然还是雪颜羮的配方,慕容仲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抄家自然是免不了的。先是被槐花社偷着抄了一回,官府例行公事抄了一回,慕容铮派人去抄过一回,杜若带着金枭阁的人暗地里翻了一回,槐花社又去翻了一回。
一无所获。
“慕容仲身边亲近的说,配方丢在霍北了。”谢白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难掩悔恨。他们都没想到,在雪峰上慕容仲拿出来要挟十三公子的,当真就是真的配方。谢白衣道:“我想再去霍北一趟。”
云间还是很淡定的,道:“那地方常年冰雪,你是要挂个太阳上去,将那里烤化了吗?”
谢白衣持续不高兴。
云间道:“我这条命已经白捡了许多年,没什么舍不得的。”
谢白衣对她的淡然有些愤怒,略激动地道:“你才活了多少年头,人生在世少年疏狂、中年持重、老年淡然、儿女情长、亲朋环绕、含饴弄孙,你经历过多少,大漠风沙、江南烟雨、京都繁华,你又走过多远,你舍得,是你不知道活着有多好,你——有病!”
云间噗嗤一笑,“诚然,我就是有病啊。”
谢白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想了想,“不管了,我带你去霍北找医仙,治不好也能多活几日!”
云间推开谢白衣的手,撒娇地唤了一声,“哥哥……”
“慕容仲已经死了,南帝也已经……”谢白衣想说南帝也气得半死不活了,熬不出多少年头也该死了,但终究在宸王府里,被人听见了不好,忍了忍,问:“这地方你留恋什么?”
“我不是留恋,”云间把做了一半的活计收拾好,道:“事情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哥哥我问你,宫里有槐花社的人,是什么身份?”
槐花社员之间彼此也是隐瞒身份的,谢白衣并不清楚。
云间道:“哥哥可知,密召宸王回京是我的主意,可是宸王将密诏呈上之后,竟然连陛下看了都没说什么,要么是密诏当真是陛下亲自下的,但这不太可能,要么是那密诏的确与陛下亲自下的别无二致,也就是说帮我下诏之人,是陛下身边的亲近之人,甚至可以接触到陛下才能碰的御印,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一切,南帝会怎么想?”
云间站起来,走了两步道:“南帝会以为,这些事情是宸王一手策划的,连密诏的事情都做的天衣无缝,宸王的实力便会远在南帝的估量之中,这便和我们之前有意做大慕容仲的思路是一般无二的,我怀疑这件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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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顺利,实际是有人在借我们的手,先除庆王,再废宸王,只是我想不出来,倘若庆王和宸王都不在了,究竟对谁最有利。”
“这……”谢白衣的眉微微蹙了蹙,回道:“这是南帝的家务事吧。”
“家务事?哥哥知道对谁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