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如何?
好啊,把美人送给你了,好啊。
那你还要我做什么?我还做你的三奶奶做什么?
若胭软软的瘫倒,被初夏吃劲的拉起,她满脑子昏昏沉沉,伏在初夏腿上,嘶哑着声音,哭声很是难听,“初夏,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后悔嫁给他……”
真的后悔了,总以为自己很坚强,可以面对一切,以为他会信守诺言,一心一意,原来现实如此不堪一击,自己也一样不堪一击。
能不能时光倒流,回到很久很久之前,大婚之前?定亲之前?心动之前?……不,回到第一次见他之前。
“初夏,我后悔了,宁愿自己从未遇上他,我不该去半缘庵,不该不听母亲的话,不该嫁给他,什么都是错的,都是错的。”嗓子很干,头很疼,眼前模糊一片。
晓萱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瑾之,抱了件若胭的长衫就疯了似的往外走,晓蓉和晓莲都被唬住,来不及问,就见她一阵风一样刮走了,晓蓉看了眼晓蓉,闪身追了上去。
来到原地,哪里还有马车,红霞褪去光辉,行人纷纷回家,街道灰青、空旷,虽然余热未散,却在晓萱看来,冷得刺骨,血液凝固,全身麻木。
她把三奶奶弄丢了。
晓蓉赶上来,“怎么回事?”
晓萱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快去古井胡同看看三奶奶在不在。”音未落,人已弹身远去,直奔太子府。
“主子,三奶奶不见了。”晓萱像一道闪电,在所有人的眼花缭乱中,已来到一间房前,直挺挺的跪下去。
话音刚落,门“嘭”的从里面打开了,云懿霆欺身而近,衣裳略显凌乱,脸色同样苍白无血色,“怎么回事?”虽是问话,却没等她回答,已闪身而去。
菡娘从屋里追出来,喊道,“你就这样抛下我,不要命了吗?”
没有人回答,云懿霆早已不见了人影,就连晓萱也紧随而去,天边的晚霞早已褪去绚丽色彩变得灰暗,低沉沉的压在京州上空,天,似乎黑得比平时早些。
马蹄声声,急促的敲击在地面上,节奏快得似乎踏在心口,逼得人喘不上气,一骑如飞,从街中一窜而过,绕过两个街道之后,略一迟疑,直奔梅府而去,来到大门口,马上人却没有下马投贴,而是倏的从马背上一窜而起,瞬间拔身如燕,惊鸿一掠,就从围墙上闪进了内院,十分熟悉的先去了西跨院角上的小院落,章姨娘已去,破旧的小门已经落锁,庭院里安安静静,地上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久无人来。
云懿霆转身就走,身影穿梭,又来到东园,意外的是门竟然开着,里面很热闹,远远的就听到女人说笑的声音,几个丫头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
恰好有人从屋里出来,领着几个丫头傲然过来,看到门口的云懿霆吓得大叫。
云懿霆面色极冷,没有称呼,没有礼貌,冲口就问,“若胭来了没?”
梅映雪惊疑不定的瞪着他,突然明白过来,阴阳怪气的笑起来,“呵,这不是二姐夫吗?你是不是把二姐姐弄丢了,所以跑到梅家来找人?”
“说!来了没!”云懿霆脸又寒了几分,他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梅映雪怒道,“你凭什么对我这样说话!我是梅家的二小姐,受不得你的气!你大概是又在外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才把二姐姐气跑的吧,自己负了心,还好意思来梅家叫嚣……”
云懿霆狠狠拧了一下眉毛,杀气像电光一样迸射出来,他此刻心急如焚,耐心耗尽,手指一捏,突然传来一声呼喊,“三姐姐!”屋子里又跑出一个人来,急匆匆过来截住她的话,忧心忡忡的对云懿霆解释道,“二姐夫,二姐姐没有回来,真的没有回来。”
云懿霆一语不发,闪身就不见了。
梅映雪指着梅映霜,跺脚怒道,“你出来做什么,你看他那个样,嚣张什么,哼,我倒是正想看看热闹,也不知道二姐姐怎么样了,夫妻俩吵架居然找到娘家来了,这脸可真是丢大了。”
大郑姨娘咯咯笑着站在台阶上,大声的啧啧直咂嘴,捏着嗓子冷笑,“的确是热闹啊,这才嫁过去多久,就吵闹的侯府都装不下了?哎哟,看这架势啊,整个京州都要知道了,唉,热闹是热闹,也怪丢人的,说起来,人家还要说是咱们梅家的女儿没教好呢,嫁过去这样鸡飞狗跳的,闹得家宅不宁,哈哈,哈哈。”
“倏——”一蓬细细的银针从天而降,像突然扑过来的蜂群,密密麻麻,在已经黯下的天色中分成两股,分别逼向大郑姨娘和梅映雪,两人只来得及狠狠动了一下心脏,就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细密的银点兜面而来,夹带着死亡的气息,令人心生绝望,却意外的消失了,没有落在两人的脸上,不知去了哪里。
“姨娘——三姐姐——”梅映霜胆颤心惊的喊。
两人却半晌没反应过来,颤抖着摸摸自己的脸,似乎没有异样,哆嗦着放下,再相视一眼,四下张望,那些幽灵一样的银点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
大郑姨娘先虚脱了,双腿一软,忙伸手扶着门框,却见鬼似的又缩回手来,然后战战兢兢的朝门框凑过去看,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见门框上粘着星星点点的银光,再凑近些看,几乎将眼睛贴到门上,这次看得真切,那些点点银光赫然就是银针,已经整整齐齐的没入木板,不凸、不凹,平整如一体,当时就瞪大了眼,瘫软在地。
于此同时,梅映雪也指着身后的石墙尖叫起来,那里同样闪动着点点银芒。
远远的墙头上,晓萱冷冷的俯视着,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