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宸妃娘娘……”
云懿霆笑,“幸好发现及时,皇后以探视为由进宫,将内情告知了二姐,后来再送去栖凤阁的汤药都悄悄倒了,只是仍瞒着外人,只当一直喝着。”说罢,目光似有似无的在她脸上拂过,不知又想到什么,似二月初春时分,恰恰裁剪出的柳梢一样,柔软中带着残冬的清凉,不等若胭说话,接着又道,“毒扁鹊的识毒之能,天下无出其右,他潜入宫中,自然将内情辨的一清二楚,方子写出来需在太医院存底备案,必是好方,药中却另加了东西,生猛如虎狼,服药之人乍看着大有起色,实在元气尽毁,不出两个月,情势急转而下,大罗神仙也难救回。”
“怪不得,不早不晚这个时候方研究出来,竟是算好了,再有月余,宸妃娘娘就该临产了。”
思忖至此,若胭气愤难忍,真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届时宸妃娘娘毙命,有先帝驾崩在前,说一个“哀伤动本、忧思伤身所致”,世人也追究不得什么。
万幸,宸妃娘娘无恙就好。
若胭眉眼间尽是悲怒,忿忿片刻,“如今怎样,既知内情,为何没有公布天下?”当初皇后顺利晋升为太后,可见赵二是按兵不动。
“这两日,太皇太后哀伤过度,身体不佳,若是此时揭露真相,恐太皇太后支撑不住,此事再缓些时日。”
若胭怔而不语。
云懿霆解释道,“陈婕妤早亡,先帝亦不甚关爱,赵二年幼无依,在宫中过得艰难,太皇太后怜惜,多有庇护,当初我久居宫中,若非太皇太后说情,也不知何时能出宫回家。”
原来还有这番恩情厚意。
若胭又怜惜他童年苦难,搂住他脖子,像年轻的母亲哄孩子似的,轻轻柔柔的在他脸上亲了亲、蹭了蹭,以示抚慰、喜爱之情,也不知面前这人是否理解,扬起两道长眉,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也依葫芦画瓢的在她脸上亲一亲、蹭一蹭。
若胭滞住,这算什么?咱们俩谁安慰谁呢?
两人怀抱着腻了一会,若胭就要去存寿堂请安。
大好的天,浮云轻薄,含羞带臊的将太阳遮在身后,那金色的光芒却霸道的将其反拢在怀中。
或许是因为云懿霆终于平安归来,或许是不久前两人的缠绵恩爱,若胭此刻心情极好,扬起脸来,任由金光铺洒。
侯爷和和祥郡主正在轻声说话,侯爷呵呵笑,看得出开怀,和祥郡主也笑得仁和慈祥,可若胭总觉得有些应付之意。
侯爷眼尖,远远的见着两人拾阶而上,招手大笑,“若胭来了,快来快来。”
若胭很欢喜,每次一看到侯爷就欢喜,若不是身边有云懿霆拉着不放、前方又有和祥郡主目光深深,她是恨不得连蹦带跳的跑过去,明知侯爷是家翁,心里却总是将他当成父亲,那样和蔼亲近的笑容,只有父亲才有吧。
“父亲,母亲。”若胭笑意盈盈,自动忽视和祥郡主深沉僵硬的目光。
侯爷笑道,“若胭,今儿你生辰,我本是上个月就和你母亲说好,要大摆家宴庆贺,如今却不能了,委屈你这一年,等国丧过后,明年父亲必给你好好办一场。”
若胭想起前不久彤荷来送贺礼时,转述和祥郡主的话,与此同出一辙,心知和祥郡主敬慕侯爷,一生以他为尊、为荣、为念,怎不知他心思,侯爷想说什么,她猜出来,当然要卖个人情,遂也笑道,“儿媳先谢过父亲疼爱,父亲却不知,母亲疼儿媳,不但和父亲这话一般无二,还送了多少珍宝礼物呢,儿媳感激不尽,特来谢过母亲厚爱。”
侯爷大赞,“甚好,甚好,若胭很是知礼,你母亲给你的东西,你喜欢就好。”
若胭自然说“喜欢”。
和祥郡主含笑点头,目光深沉,隐隐透着满意,正欲说话,却见个面生都小丫头急惶惶的进了厅来,跪倒禀报,说何氏突然大喊大叫,肚子疼。
侯爷拧眉诧问,“怎么又痛?三天两头的不自在,这可不对劲,你去前面耳房找彤荷,让她去前院,与王总管一道拿了拜帖请于大夫来,细细的诊一诊。”
丫头小心的抬了下眼皮,飞快都瞟了眼不远处表情清凉的云懿霆,复垂下眼帘,聂喏的应个声退下。
和祥郡主则双手扶着椅子扶手,缓慢站起,无限宠溺无限焦虑的长叹一声,将丫头叫住,再回头对侯爷道,“侯爷,今日便不去叨扰于大夫了吧,太皇太后这几天不安,于大夫哪里走得开,若是叫人传出去侯府大奶奶岔气,硬是将太皇太后跟前的御医接走,这却不妥了。”
侯爷颔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