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军人,侯爷怎么把他带去军营?倏的身体又是一抖,刚才那种寒意又出现了,这一次,若胭不再搜索众人,果断的看向云懿钧,果然,堪堪捕捉到他正从自己身上移开的目光,那眼中赫然是未褪尽的恨和怒,冰凉骇人。
见若胭察觉,云懿钧眼皮一耷,瞬间,寒气消尽,尽数掩盖。
若胭继续看了看他,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心中已是波涛起伏,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位兄长对自己有了敌意,确切的说,是对自己和云懿霆都有了敌意,可自己翻来覆去的回忆,也找不到原因,反而好笑,何氏三番两次陷害自己,云懿钧在家中与丫头苟且被抓个现行,这夫妻俩……怎么看,都是他们自己心里有鬼才是。
正在胡思乱想,手背上突然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流,霎时传入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温畅不已,想也不必想,就知是云懿霆握住了自己的手,移目看去,果然见他大手覆在自己手背上,再抬眼看他,正笑容温润的注视着自己,像是万里晴空下的碧蓝海面,波光细碎、粼粼耀目,满瞳深蓝与金光之间,荡漾着自己的影子。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回。”他轻轻的道。
当着一家子的面,若胭什么也没问,只是微微一笑,跟随众人同出。
一路上,云归雁闷闷的道,“我才从外祖家回来,就听到下人嚼舌根,说三姐和……和一个男子……,若胭,你信吗?”
若胭抿抿唇,心说,别人谁不信,我也信啊,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嘴里却安抚道,“不要听那些胡言乱语,三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杜氏曾教导自己,一家人,荣辱与共,最忌讳的就是自相残杀、祸起萧墙,自己当初在梅家时,面对诸多恶意的伤害与刁难,虽然难以做到忍声吞气、任其摆布,却从不肯落井下石、背后议论伤害她们的声誉,一是因为本性使然,做不出伤人之事,二来,也是思虑到同在一个屋檐下,一荣则荣、一毁俱毁。
现在嫁到云家,情况同样如此,若是云家出嫁的姑娘声名败坏,被万人唾弃,自己这个云家媳妇又有什么颜面?
侯爷、云懿霆、归雁,这几个自己在乎的人,又有什么颜面?
“你说的对,我该信三姐才是。”云归雁释然的笑了笑,又道,“我还听说,半个月前,三叔就安排三姐和三姐夫回一趟云家祖籍,只因三姐夫公务繁忙无法离京,怕是要三姐独自前往,不想这几天天凉,三姐染了风寒,要不然早就动身了,哪还有这些闲话?”
若胭听了,心里顿了顿,她自然清楚三老爷放出的这个消息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大老爷为了息事宁人,让云归暮离京暂避,但不知什么缘故,云归暮迟迟未去,为此,三老爷只好说她染病,不能车马劳顿,至于三姐夫谢斐然,他哪里是公务繁忙呢?那张休书,还不知此刻被谁收了。
几句话后,两人别过,若胭回瑾之用了早膳,就淡定的临窗看书。
一只喜鹊撕着声音叫一声,停落在窗前,甚是胆大,见了若胭竟不惊飞,转着滴溜溜的眼睛,与若胭对视,接着又嘶叫两声,展翅飞走。
若胭失笑,都说喜鹊临门好事近,也不知自己会有什么好事来。
才想着,就见初夏进来,捧着两本小册子,笑道,“这一本呢,是晓萱的婚嫁置备明细,这一本呢,是迎春的,三奶奶,您瞧瞧,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若胭将书搁下,接过册子左右对比,认真看了好一会,方说出自己的意见,“晓萱原是三爷身边的,迎春是我的陪嫁,这一点可以一视同仁,女方的嫁妆都一样就好,但是丁铭也是三爷身边的,他一向为三爷奔波,居无定处不说,手头也没有积蓄,因此男方的婚备之物也是我们准备,但迎春嫁去庄子,冯管事一家经营庄子多年,比起丁铭不知宽裕多少,我也不必为男方考虑,这样,晓萱那边已经差不多了,就不必再说,迎春这里,除了嫁妆与晓萱一样,把冯管事昨天送来的聘礼都加进来,另外,你代我立据,免去庄子里五年分成,都归他们俩,算是我额外的一点心意。”
初夏听罢,讶然啧叹,笑道“三奶奶,这也太丰厚了吧。”
“丁铭的聘礼用度也都是我们一并准备的呢,再说,丁铭和晓萱都在三爷这里,随便让三爷给丁铭按个身份,以后两人每月我都给发下月银,她们离瑾之也近,有什么需要的,来回一趟也方便,可大成不同,他是庄子里的人,不算府里的编制,我就算有心贴补,也没个名头。”
初夏掩嘴而笑,“做三奶奶的丫头真是好福气,这辈子过得比别人家的小姐还气派舒服。”
若胭斜睨她一眼,故作揶揄,“你急什么,你这一份,我也一样少不了。”
初夏面上一红,扭头就走。
若胭在她背后轻笑,却又很快见她进来,面色古怪,朝外努了努嘴,道,“三奶奶,梅家来人了,奴婢认得那丫头,是梅家的。”
梅家这时候让丫头来做什么?
若胭脸色绷了绷,没说话,果然晓莲接着进来,说道,“三奶奶,梅府上来人,说是奉梅老太太之命来见三奶奶。”
一听到张氏,若胭条件反射的认定不是好事,眼睛一眯,略作沉吟,道,“晓莲,你去带她进来,初夏,你去见她,就说我这会子正小憩呢,不方便见她,有什么话,只管和你说。”
两人相视一眼,应声而出,心里却难免惊讶,三奶奶一向随和,即使对梅家毫无好感,也没有拒见来使的先例,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