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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院子,却听背后云懿华追上来。
“三弟妹……”他欲语又止,其实是嗫喏不敢言。
大概院子里的寒冷让若胭清醒了些,陡然间灵光一闪,竟出了令云懿华瞠目结舌的主意。
“让永哥儿不停的去哭,边哭就说,没了亲娘,他就被继母虐待……”
云懿华愕然而慌乱,急着道,“继母?三弟妹,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我弥补还来不及,怎会继娶……”
若胭解释,“不过是想让永哥儿这样说,去刺激二嫂的求生之欲,毕竟是做娘的,怎么见得孩子以后受苦,永哥儿哭得伤心了,兴许就激起了二嫂的保护欲,只要她活着,永哥儿就有个亲娘在,你再从旁配合些,就更好了。”
云懿华愣了好一会神,才回过神来,连连道谢。
出了文心院,若胭觉得脸上湿漉漉、冰凉凉的,伸手一摸,尽是泪水。
初夏望了望天,轻声道,“三奶奶,下雪了呢,咱们没带伞,赶紧回去吧,仔细下的大了,要受凉。”
“嗯。”若胭吸了口气,抹去泪水后,眼前清明起来,定睛望去,果然是下起雪来,细细的雪花疏疏落落的天空中的飘荡,好似王氏若有若无的气息。
就在刚才,王氏将婚后这些年的委屈尽数倒出,云懿华的薄情和三太太的挑剔就不必说了,若胭尤其记住她说出自己信佛的真相,哪里是什么菩萨托梦,其实是因她意外偷听到李氏自言自语,得知李氏曾意外害死何氏腹中孩子,吓得发出动静被李氏察觉,被李氏以永哥儿性命要挟,以信佛祈福为借口,要么将她禁在屋里、要么赶去庙里,不许与云懿华同房,私下里又百般恐吓、折腾,王氏胆小怯懦,又顾忌永哥儿安危,忍声吞气不敢言,终是熬不住,身心巨创,李氏死后,王氏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自责没有早些揭露,愈发的病重起来。
原来,何氏第一次怀孕滑胎,也是李氏所为,这个李氏还真是了得,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恶事,竟瞒的密不透风。
反正李氏已死,若胭决定将这件事隐而不宣,何苦呢,说出来除了让何氏再受刺激,没有任何好处,她倒不怜惜何氏,只念着何氏肚子里的孩子无辜,这次能留的性命已经难得,再激动一次,必要流产了。
“三奶奶,雪下得大了,您注意些脚下。”晓萱看若胭神思恍惚,忙扶着她胳膊,轻声提醒,“看这趋势,这雪一时半会还不会停呢,这倒是难得,二十三还不到呢。”
若胭怔了下,其实去年年前也下过一次雪,不过是薄薄一层白色如清霜罢了,真正一场大雪是在春节后了,可眼下,这么一会子的工夫,地上已显出斑斑白色来,的确难得呢……难得呢……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劲了,忽又想起先前晓萱也说了句“连着这几年冬天都迟迟不肯下雪,不到年关总见不到雪”,反复琢磨,电光火石间,想起一件久远的事情。
已经多久了?具体是哪一天?若胭已经想不起来,却真切的记得云懿霆说过一句,两年前,那个冬天特别冷,才十月就下了场大雪……
云懿霆和晓萱的话,究竟谁真谁假?
“两年前,不是十月就有雪了?”若胭无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像是在问她们,又像是自言自语,脑子里却乱了,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真相。
雪,落在眼前,竟不像是一片片的,而是一根根丝麻,错乱缠绕。
晓萱蹙眉,轻轻“咦”了声,认真的道,“三奶奶记错了吧?奴婢记得很清楚,两年前腊八的夜里才落的第一场雪,那年是个暖冬,整个冬天就下了那么一场雪,没几天就消融了。”
一句话,像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开,若胭猛地晃了下身子,脸色白得骇人,整个人都冰凉无温度,心里已乱成一锅浆糊,反反复复只想着云懿霆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故意引导自己说错话?为什么明知自己说了谎却不指明?
为什么?
初夏忙抱紧若胭的手臂,连呼,“三奶奶,您怎么了?”
“没事。”若胭挤出两个字,感觉舌头都是僵硬的,她摆摆手,踉跄前行,思绪混乱,满脑子都是往昔旧事,曾经那些不经意的片段重新提取出来,在眼前放映一遍,若胭才心惊胆战的发现,自己早就留下许多疑点,而云懿霆早就疑心。
是啊,以他慎密无疏的性子,多少年纠缠于政斗与江湖暗杀中,心思何等可怕,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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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花缭乱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而来,他身姿挺拔、衣饰飘逸,撑一把淡淡烟雨色的油纸伞,迎着越来越密集的雪花,向着三人走来,衣袂带起雪花起舞,整个人宛如一幅水墨画,美的令人窒息。
刹那间,若胭心尖暖如□□,这是早已习惯的感动与温柔,习惯一看到他就觉得温暖、甜蜜,觉得安心与雀跃,可是下一瞬间,若胭又慌乱了,就像一只作祟的妖孽藏身在凡人身体,却被捉妖人一眼看穿、无处遁行。
“若胭,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云懿霆一手撑伞,一手抱住她,又握住她的手,皱起眉头,“手这么凉,该是着了凉。走吧,我们回家。”
暖意随着他的靠近而升温,若胭不知所措的仰头看他,茫然问道,“三爷,两年前的冬天,什么时候下的雪?”
云懿霆骤然顿步,定定的盯着她,眼底黑沉沉的深不见底,令人森然生畏,可又不由自主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拉拽着坠入深渊,让若胭打了个寒颤,突然害怕的不得了,牙齿磨得咯咯响,“三爷,你都知道了?”
在簌簌飘落的雪花中,若胭的声音怯懦无底气,两年来,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唯恐被当成怪物,却从没认真的想过,万一被看破,会面临什么后果,依稀在遥远的记忆里,从电视看到,举止奇异、谈吐古怪的人会被世人认作不祥,众叛亲离,处以极刑,如火烧、沉溺……
想到这里,若胭又打了个哆嗦,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拔腿就跑,却也明白,自己怎么跑得过轻功出神入化的云懿霆?当下腿就软了,往后踉跄一步,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我不是妖怪,我不会害人……”本以为自己只是本能的解释,谁知说出话来,竟是伴随着惊恐眼泪的哀求。
下一瞬间,她被裹进一个宽厚的胸膛,温暖、舒服,有温热的手在抚摸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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