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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氛围犹如刚经历过暴风雨的洗劫,惨淡、昏暗,毫无生气。
香蒲在西园里浇菜,看见若萤,没开口,眼泪先下来了。
若萤暗中呼出一口浊气。不知道老天爷这是打算怎么着,老让她面对这种颓废的情况。
她还只是个孩子,哪里就能管得了这么多的闲事啊!
从香蒲断断续续的哭诉中,若萤了解到,母亲竟为若萧的事儿病了有好几日了。
若萧的过继问题到底是避无可避。老太太在大喜的日子里,当众“恳请”儿媳妇叶氏,要把萧哥儿过到嫡次子的名下。
叶氏的缓兵之计由此被击破,又正值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族中,又是老太太的意思,面子上实在说不出个“不”字来。
于是,她这么一踌躇,这事儿就被迫不及待的人视为了默许。你一言、我一语,当中,叶氏根本就插不进话去。
最终把过户认亲的日子定在了中秋节。
老太爷、老太太都说了,这是个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正适合办好事儿。
二舅的亲事定在了明年的花朝节。算起来,也只有半年多点时间可以准备了。
近来,东街那边忙着翻拾房子,不光老太爷瘦了一圈,二舅也因为琐事太多,顾此失彼,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的燎泡。
这里里外外的事儿,原本都习惯了让叶氏打算、安排,可如今她病倒了,一切就像是个猫抓乱了的线团,首尾难顾。
“萧哥儿近来如何?”
母亲生病,做儿子理当床前尽孝。
香蒲懂她的意思:“就在家里呆了两日,坐也不对,立也不对,磨皮擦痒跟丢了魂儿似地。前头使唤个丫头送了碗红烧肉,临走,把人也捎回去了。照我说,送东西就是个由头,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哥儿……唉,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他想去,就让他去。”若萤倒没什么表情。
勉强留下,只会招惹些怨恨。这过继一事,看来前头的人是全都达成了一致。
失算的母亲,想必没少为这件事懊恼。有些事,不是你不好意思说破,别人也同样地不好意思开口。当秀才遇上兵,能有多少胜算?
香蒲见她并没有责备之意,暗中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愁苦地自言自语:“怎么办?真这么把人送出去?”
若萤驻足望望天,晚霞烂烂,恬静美好。
“不是还没到中秋吗?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急。”
“姑娘回来了!”
一进院门,意外地发现冯恬主仆。
据说是为了给若兰赶制绣活儿,专程来跟若苏讨教绣艺的。
至于其中是否还有别的意图,若苏为人质朴,从不曾疑心过。但见她身世可怜,不免心生同情,只管一心一意地把她当作姊妹来对待。
往来数次后,冯恬便对她、对三房渐渐有了新的认识,倒觉得这个简陋粗疏的地方,倒比前头体面堂皇的深宅大院自在、舒心。
那低矮的院墙,是无端放大的世界的天窗,飘过的云、飘来的各种声音,给平静得近乎无聊的生活增添了生趣。
曾经那场飞来横祸,毁了她的人生,却也让她赢得了无数的忌惮。跟初来乍到时已不同,而今在钟家,她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说句难听的,即使是耍赖打滚儿,钟家的老老少少也不敢拿她怎么着。
谁让他们欠了她的呢?
但是对三房,她不敢报有如此的想法。三房不欠她什么,相反地,于她反倒有恩。而且,以她的能力,根本就对付不了那个有名的“拼命四郎”。
所以,当她从若萤手上接过药膏的时候,她很清楚,自己在钟若萤面前,又矮了几分。
希望在手,难免就想要体验一番。
当下冯恬主仆拾掇了东西起身,先去东间跟叶氏道别,出来后,又与若苏和若萌姊妹行了礼,这才袅袅婷婷离开。
而若苏则一直送出大门,远远地看着她们主仆绕过池塘,进了后头的角门,这才折身回家。
晚饭后,二舅过来了。先问了叶氏的病情,见无大碍,这才将这一日的杂务琐事说给她听。
叶氏歪在被褥上,撑着精神教他如何作为,天棚该找哪个扎,墙壁该找哪个刮,家具要添置什么、用什么料子、檩子大梁有无更换的必要、用哪个木匠,油漆工要去寻哪一个、铁锅要买几仞的、风箱要买谁家的、要做几床被褥、准备多少棉絮、多少被面、各需多少钱……
二舅开头还能记得住,频频点头。听到后来,脑袋也不晃了,眼睛也发直了,瞪着炕桌上的一点豆灯,就跟失了魂儿似地。
叶氏叹口气,只觉得俩太阳越发胀痛难忍了。
若萤提笔抬头:“芦山六出寺有不少旧砖,暂时没用。二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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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二舅抽空去拉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