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乐捧着一大束鲜花,走到巷子口,拐弯走进小巷里,这条巷子其实并不小,可以同时容下两辆轿车了,只是和步行街的大街相比,确实还是小。
来到道馆门口,还没走进去呢,顾永乐就瞅见一个穿正装的年轻人,对着墙面,用手指指着,说这里油漆涂得不仔细,这里还有裂缝,门口有个坑,下雨天会屯水,不行,都要重新弄过。
顾永乐走到他身边,钱小东回头一看顾永乐站在他身旁,立马向顾永乐问好。
“大师,你来了啊,这段时间我可每天都来监工,你放心,你的道观肯定装修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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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小东这么尽心尽力,顾永乐自然不用担心道观装修的完成度。
他正要抬步走进道观呢,耳畔传来小孩嬉闹的声音。
嘻嘻哈哈,哈哈嘻嘻的,听着还挺舒快人心的。
顾永乐有意多看几个小朋友一眼。
自从上次顾永乐到老宅子来,改了宅子的风水后,以前阴气重的巷子口,没了阴冷的感觉,大树底下,反而有那么点夏日乘凉的清爽感了。
很多老人孩童,下午闲来没事做,喜欢到这边来闲逛,也喜欢在道馆旁边的小广场下棋,打太极,跳广场舞了。
一个鬓发苍白的老奶奶从顾永乐身旁经过,有意多看了顾永乐两眼,和一旁的另一位老奶奶说,“应该是他了,前几天我听我儿子跟我说,巷子口的这个大宅子被一个小年轻买了,幸好他买了,改了个门口方向,咱们现在走这条路也不挤着了,他大门口开向广场那边,也敞亮不是。”
“他买的啊,这宅子占地面积几百平方吧,得花不少钱吧,他一个小年轻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应该是家里人给的,现在的孩子,不都是家里父母帮衬着在外面买房买车吗。”
钱小东听了,说,“顾大师是用自己赚来的钱买这宅子的。”
两位老奶奶听了,不相信,她们说,“怎么可能,我孙子跟他一般大,现在还在读高三呢,哪会赚钱了。”
“我孙子出来社会了,正宗本科毕业,现在也只是个小职员呢,赚的钱够他自己花就不错了。”
钱小东走近了些,“顾大师道术很厉害的,他给人算命起卦,看风水,赚的钱可不是一点点,凭顾大师的本事,别说是这块地了,就是整座宫殿,大师都买的下来。”
钱小东说的有点过了,顾永乐迎上来,“小东,别胡说。”
“真的!”钱小东激动说,“我就是顾大师救回来的,前不久发生大型车祸,一整辆公交车被撞到扭曲变形,还冲下大江里了,你们不知道这件事么?就是顾大师喊我别搭那辆公交车的,不然我早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诶,也许是真的呢,你们看大门口上挂着个匾额,还真写着“天下第一国师道观”呢,说不准啊,他还真是大师来的。
几个老奶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近来打着算命先生的招牌招摇撞骗的人太多了,几个老人半信半疑,摇着头离开了。
“是真的!你们不信损失的一定是你们!身边有个活菩萨呢!”钱小东扯亮嗓子喊着。
顾永乐叫住钱小东,说,“你越是硬跟他们说我道法厉害,他们会越不相信的,会以为你是我的托,咱们俩都是骗子。”
“那咋办?”钱小东,“大师你是有真本事啊,可不跟外面那些打着风水大师的名声,招摇撞骗的妖艳贱货一样。”
顾永乐说,“酒香不怕巷子远,我都在这开道观的,日子久了,他们自然会知道我没有骗他们,早晚会过来找我的。”
“也是!”钱小东说。
说完后,钱小东才注意到顾永乐手里抓着一大束鲜花,问他买鲜花做啥,送女朋友么?
顾永乐抖肩,“路上看见有人卖就买了,也没什么用。”
瞅见门口几个玩耍的小孩盯着鲜花看,顾永乐分一半给钱小东,叫他分给小朋友。
顾永乐也抓着一把,一一都送给小朋友。
小孩子都喜欢鲜花,听说顾永乐给他们送花,高兴坏了,急忙忙跑过来拿。
顾永乐不经意瞅见小朋友身上的校服上面,都在左胸口位置绣着一个很特别的校名。
“顾永峰希望小学。”
顾永乐手顿了顿。
反射弧有些慢的他,回过神来时,小朋友都已经走远了。
“顾永峰希望小学?”顾永乐嘀咕着又说了遍。
“大师,你说什么?”钱小东问。
顾永乐蹙蹙眉心,“顾永峰希望小学,小东你听说过不?”
“哦,大师你说的是顾永峰希望小学啊,就在咱们这里啊,很近的,就隔壁两条街。”钱小东说。
顾永乐皱紧眉心,问钱小东顾永峰希望小学啥时候落成的?
“不知道啊,应该是最近几年吧,大师你不知道,咱们锦阳城有很多间顾永峰希望学校呢,医院也有好几家,听说都是同一个人捐赠的。”
“大师,你感兴趣啊,不然我带你过去看看,很近的,走过去顶多十来分钟就到了。”
顾永乐心里好奇,和钱小东一起去了隔壁街的“顾永峰希望小学”。
来到校门口,顾永乐多看了两眼。
学校应该建成已经几年了,从外面看起来,规模还挺大的。
进到学校里面,顾永乐四处瞅了瞅,他挺好奇的,到底这个顾永峰希望小学里面顾永峰三个字,会不会说的是他?不然是同名同姓的人?
应该是同名同姓吧。
进到学校里面,走过篮球场,走过饭堂,停车棚,最后来到五层楼高的教学楼下,走在走廊里,很快顾永乐就瞅见墙面上雕刻着一个人的生平介绍。
金色大字“顾永峰”,还有墙面上雕刻着有关顾永乐生平的事迹,顾永乐看着感动得无以言表。
联想到早上接的那通电话,他知道用他名誉捐赠希望小学还有医院的人是庄景西。
顾永乐很想立即打电话给庄景西,告诉他自己就是顾永峰,手机号码都已经找出来了,可他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死神下了死命令,顾永峰绝对不能亲自说出自己前世是谁的,不然很可能会顷刻消失不见。
死顾永乐一点都不怕,他害怕的是,彻彻底底消失不见了,想见庄景西却再也见不到了。
离开希望小学后,顾永乐回到天下第一国师道观,在院子的石凳上做了好久,最后他笑了,有什么好可惜的,他和庄景西现在不是天天见面么,认不认得出彼此有什么重要的,留在彼此的身边,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参与彼此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了,顾永乐就不低落了。道观很快要正式开观了,眼下很多事情都要顾永乐拿主意呢。
忙的大汗淋漓,顾永乐坐在大榕树底下乘凉,拿着把大蒲扇扇着风。
傍晚的时候,庄景西过来道观,想找顾永乐出去吃饭。
顾永乐正拿着罗盘,细细研究着整座道观风水最好的位置在哪里,准备把主神像放在风水眼指向的主殿里,受万万人香火呢。
庄景西见他认真,来到他身边,“你就这么有信心,方圆百里的人都会来你的道观焚香祭拜?”
“当然!”这一点顾永乐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景西,道观的修缮差不多了,我准备过三天后就正式开门迎客了,你到时候有时间过来不?”
“就是没时间我也会过来的,祝贺你的道观香客满门,昌盛永久。”
“嗯呢!”顾永乐高兴的笑了。
庄景西喊顾永乐出去吃饭,顾永乐说别出去吃了,来来回回花的时间太多了,咱们点外卖吧。
顾永乐抓着罗盘,很认真的在定风水眼,整座道观的风水如何,就看顾永乐定的风水眼好不好了,要是稍有偏差的话,整座道观就会沦为一般道观,能保当地人平安,却不能保佑更多人平安,财源滚滚,心想事成了。
天下第一国师道观,是要万年昌盛的,风水眼绝对不能出现一丁点偏差。
见顾永乐饭都顾不得,一心在找风水眼了,庄景西也摸出来一个罗盘,和他一起定道观的风水眼。
他们分站道观里的两个墙角,顾永乐抓出一条串有金色小铃铛的红绳子,在院子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都挂了一条。
庄景西抓出个八卦风水镜,走到整座道观最正中间的位置,然后咬破食指,挤出血粒,在八卦风水镜上写上风水排位吉凶诀。
顾永乐也走了过来,两人站在月光下,先是将八卦风水镜对着东面,红绳子上的小铃铛很快“叮铃铃”响了起来。
顾永乐往前走七步,然后用根桃木在地上画个三角标志。
之后将八卦风水镜对着南面,南面的小铃铛又响了,顾永乐走过去又做了个标志。
如此往来,连续做了七次。
最后从这28个位置里面选出四个,顾永乐从院子里的桃树上折下四根树枝,分别插\\进四个风水眼里。
一切都等明天早上看成果了。
庄景西看着顾永乐,有些担忧,“如果四个风水眼里都没有你想找的那个,怎么办?”
“不会的,肯定有一个是我要找的。”顾永乐说。
“这么确定?”庄景西还是抱有怀疑态度。
风水大师要定一个小宅子的风水眼,还得多方位考虑天时地利人和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定一个小宅子的风水眼都这么难,更何况是要定一座道观的风水眼。
顾永乐拿张纸巾,给庄景西擦汗,“景西你放心啦,我不会看走眼的,我的道观里绝对有百年难一遇的乾坤风水眼,只要有这个上好大吉的风水眼,往后数百年,我的道观绝对能帮到更多人的。
当天晚上,顾永乐和庄景西眼睛都不合地看着四根桃木,生怕中间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定风水眼的时候,可不能被外界破坏,不然再好的风水眼也会被染上邪煞的,到时候道观不仅不能保佑人们身体健康,富贵常有,子孙满堂,反而很可能成为杀人的凶观。
这样的话,凡是到道观里祭拜的人,都会无缘无故死亡,就是家里人,甚至是没半点血缘关系的邻居,也不能幸免。
吉观变成凶观,这样的事顾永乐还真遇见过,那可是请了邪祟神了,祸害很严重的。
第二天清晨,东方现出鱼肚白时,顾永乐和庄景西已经站在桃木边细细察看了。
大吉大利风水眼,顾永乐是势在必得。
可叫他失望的是,接连查看了两个风水眼,插在上面的桃木都没半点异样,昨晚插下去是怎样的,现在还是那样,没半点生机。
看第三根时,那桃木枝直接枯死了。
“黑煞风水眼。”庄景西说。
“嗯,这个风水眼可不能要,不然死的人就多了。”顾永乐拔\\出枯死发黑的桃木枝,扔到一旁。
一直到最后一根桃木枝,顾永乐终于还是失望了。
不是没有生机,桃树枝上新生出来几张嫩黄小叶子,是吉祥有灵气的意思,可微乎极微的灵气,跟顾永乐猜想的乾坤风水眼这中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见顾永乐蹙着眉,一语不发,庄景西说,“不然再等等,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呢,灵气都在破晓时分最干净纯粹,也最多,也许晚点就有大量的灵气涌现出来了。”
顾永乐没庄景西想的那么乐观,可他还是很坚信,自己不可能算错的。
从古至今,经他手点出来的吉地,没有一万,也有上千了,没一个有差错的,这一次肯定也不会有偏差。
顾永乐重新回到插第一根桃木枝的地方,仔细瞅瞅,顺手拔树枝上来,来回看了看桃木枝的尾端,发现桃枝末端,参差不齐的斜切面上带有一点银白色沙粒。
顾永乐黯下来的眸子从新有了亮色,他不敢大意,又走到第二根桃木枝,同样抽了起来,和第一根桃枝的情况相似,只是这次粘粘在树枝末端的不仅仅是银白色沙粒,还有几粒小沙子是带有一点血丝的。
顾永乐笑了。
眼里都淬有星光了。
庄景西来到顾永乐身旁,也蹲下身子,问他为何一个人傻笑。
顾永乐抬眸看着庄景西,很得意勾起一边嘴角,“景西你快看,这些桃枝可不是没有半点变化,它们插在黑泥底下的末端都黏着沙粒呢,你看看,这些沙粒由最初的银白色,到第二根,已经变成带有血丝的沙粒了。”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庄景西问。
顾永乐笑着,伸手打下自己的额头,“啊忘了,景西你没看过《凶地风水禁忌》这本书吧,之前我在图书馆还有网络上想买也没买到,应该是时间久了,这书都失传了。”
顾永乐说的兴起,“我告诉你啊,那本书里面详细记载着,凶地和吉地之间各种细小的区别,有的还可以相互转换的,里面专门有一章,是写凶地以下三尺三寸地,若是有银白色沙粒,证明那块地是大吉的好地,他表面不显示出来有灵气,可一旦点中风水眼,那地可是会呈现膨胀性大发大旺的。”
“《凶地风水禁忌》,这书你说失传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有这本书的?”
“我当然知道啦,这书可是我写的。”顾永乐一时得意,脱口而出了。
“你写的?”庄景西眉心紧蹙,更加疑惑了。
“是啊,我写的,只是时间久了,很多阵眼的相关要领,我都忘得七七八八了。”顾永乐摆摆手,“诶,不管了,准没错的。”
庄景西偏头,目不转睛看着顾永乐,这个他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的人。
察觉到炽热的眼神正看着自己,顾永乐也偏头看了过去,恰好对上庄景西深邃极具穿透力的双眼。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霎时间好似静止了那般。
顾永乐想到自己刚才好像说的有点多了,破绽似乎也挺多的,要是景西察觉到他是顾永峰了,可如何是好?
算是违背跟死神的协议不?
不能吧,可不是小爷我自己说出来的啊……
庄景西的眼神冷冽而炙热,顾永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意思是说这块地表面看是凶地,实则是大吉的宝地,可你怎么敢确定?就只是凭这几粒沙子?”
“当然不只。”
顾永乐说着,陡地站起身,迈开修长的双腿来到被他第一时间舍弃的第三根桃木的那个位置。
顾永乐微微弯腰,伸出白净细长的右手抓起搁在一旁的桃树枝,已经发黑,甚至是外表看起来,这桃树枝已经和枯死没两样了。
顾永乐再一次插同一根桃树枝进同一个小洞穴里面,他掐指算了算,手掌覆在桃树枝顶端,用力压树枝再往下深下一寸的位置,那里应该是这块地灵气最为凝聚的地方。
庄景西不明白了,不是说这个风水眼是聚集凶气的风水眼么?怎么还把希望寄托在这个风水眼上?
顾永乐说,“景西你三天后就知道了,恰好那天是道观开门迎香客的日子,好,很好,到时候我邀请很多其他门派的人过来,他们要是瞅见我家道观的风水这么好,肯定轰动全城,到时我的国师道观想不出名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