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有总比没有好啊。”
“谢谢你，应老师，你说的平时少喝一点酒，多喝一点汤，多吃一点菜，多吃一点水果，这‘一少三多’我一定牢记在心里。请你转告你父母，代我谢谢他们，感谢他们这么周到细致地关心我。你住的那么远，还有很多事要做，真的用不着熬汤了。再就是，我的房间的确很凌乱，我已经作检讨了，我保证以后不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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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不懒，放勤快一点，自己主动打扫干净，也不用你费力了。”
“刚才说的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参加全国短纪录片大赛的事。我相信您已经看完了，您不要认为主人公是您而不好意思说。我想请您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谈一谈，‘救人故事’制作得怎么样？应不应该参加大赛？参赛后能不能获奖？”应姗红问。
我回答说：“如果我是局外人，我觉得‘救人故事’比央视新闻联播节目制作得好，应该参赛，有获奖的可能性。”
“太好了，谢谢您的鼓励！谢谢您的夸奖！”
“但是，作为局内人，我坚决反对你参赛。你唯一所做的事，就是要么忘记这件事，要么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参赛的事您就不用管了，您想管我也不会听您的。第三件事，白天我跟您说过，外面的诱惑太多太大了。有关我的照片和消息网上铺天盖地，来找我的人特别多，有邀请我上访谈节目的，有跟我制作专题片的，有邀请我当节目主持人的，有邀请我做网络主播的，有邀请我去福利好、待遇高的单位上班的，有邀请我做形象大使的，有邀请我做英文翻译的……，不管那一种工作，首要的一条都是钱挣得多，福利待遇好，比我当老师强。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白天不是回答了你吗？我不知道。”
“您作为县委书记，是不是应该关心我这个群众？您作为我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应该关心我这个被救者？如果您不关心，万一我因为涉世不深，上当受骗怎么办？万一我因为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沉沦堕落怎么办？如果我上当受骗、沉沦堕落，那您舍命救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关键的问题是，我没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精力，去分析、甄别这些“诱惑”。所以，我实在拿不出很负责的主意。
我说：“无论作为县委书记，还是作为一名救人者，我当然希望你路越走稳越好，当然希望你过得越来越好。我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主动与我协商你自己的重大人生选择。但坦率地说，我没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精力，去分析、甄别这些‘诱惑’。所以，我没法负责任地提出建议。一个县委书记肩上的责任很重啊，有时对百姓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关注很多，有时也关注不过来。很遗憾的是，你属于后一种，我实在关注不过来，对不起，应老师。”我很诚恳地说。
“我不管，您要救人就要救到底，送佛上西天。”
“不许‘耍赖’。”
“如果您不管我，如果我变坏了，您奋不顾身救人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跟你扯了，你第四件事是什么？”
“记得白天我在您办公室里，说要借您的后背靠三十秒钟，您生气地把我撵走的事吗？”
“记得。”
“您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应姗红问。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你一说我又生气了。”我说。
“您是不是觉得我不稳重，不矜持啊？”
“是。”
“您是不是对我的表现很失望啊？”
“是。”
“您是不是有点轻视、有点鄙视我啊？”
“是。”
“那么现在呢？”
“不知道。如果你把这事忘记了，我也就忘记了。如果你还念念不忘，那我就加倍生你的气了。”
“那您就加倍生我的气吧，我肯定会念念不忘。”
“为什么啊？”我问。
“您不是经常讲中国梦，月光梦吗？您就不能允许我有一点梦想吗？我的梦想，我的月光梦就是能在你的后背上靠三十秒钟。”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我反复看了一下网上的照片、视频，我初步计算了一下，从我被洪水卷走，呛晕后我因求生欲望本能地、机械地抱住您，到被搜救人员发现，到救护车上被医生分开为止，大约抱了您九个小时。”
“抱了这么长时间，你还嫌不够啊？”
“那是‘死人’抱‘死人’，抱九万个小时都等于零。”
“你这是什么话啊？”
“我活过来后，我就想，再重新抱着您，再重新抱着一个英勇的男人，一个坚强的男人，一个有正义感的男人，一个有充分的责任感的男人，一个有明确的使命感的男人，一个腼腆害羞的男人，一个谨慎严肃的男人，一个成熟的、长大的男人，一个舍命救我的男人。我想，紧紧抱着这个男人，在这个男人后背上眯上三十秒钟，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别异想天开，胡思乱想啊。”
“您有一个带领月光县人民群众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月光梦，有一个让全体月光县人民群众过上一种体面的、充满个人尊严的生活的月光梦，为什么我就不能有梦想呢？常书记，我的救命恩人，把您的后背借我靠三十秒钟，让我实现我的梦想，让我提前实现我的月光梦吧。”
“你做梦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