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珠十分惊讶,若是平日,那罗氏早就到厨房翻吃的去了,更别说还给常喜儿买花戴,真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舅母今天撞邪了?”秦宝珠越想越觉得可疑。人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前一刻罗氏对常喜儿分明是是充满了不耐与厌恶,可转瞬间却如和睦的春风!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宝珠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立时奔出门,可外头哪有罗氏与常喜儿的踪影!
时序初秋,天气已有些微凉,秦宝珠的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往闹市的方向寻了一段路,遇到个卖绒花的,问了一番,那人只说早上便在这了,没见过有母女二人来买花。秦宝珠的心直往下沉,罗氏哪里是带常喜儿出来买花戴!她为什么要撒谎?
怕自己寻过头了,秦宝珠又往回跑,正巧遇到隔壁的卞家嫂子。这卞嫂子素日里也不知跟罗氏有什么仇,总要逮她讥讽上几句,是以罗氏在常家附近何时出没她总能知晓。秦宝珠一问,卞嫂子果然在刚才遇到了罗氏。
“也不知她赶着投胎还是怎的,拖着喜姐儿走得飞快,叫也叫不应!”
“那我舅母和喜姐儿往哪边去了?”秦宝珠焦急地问。
“往那边去了。”卞嫂子往闹市的反方向指了指。
秦宝珠慌忙谢过她,急急往那边追去。只是跑了好一会儿,人越来越少,但仍不见她们的踪影。喜姐儿,你在哪里?秦宝珠都快哭出来了。突然,一块梅红色的料子映入眼帘。它孤零零地落在墙根处的乱草上,甚为刺眼。秦宝珠冲过去捡起来一看,那布上歪歪斜斜绣着一朵小花,正是今早常喜儿放在怀里,尚未来得及给罗氏看的那块绣布!再看看地上,那绣布的掉落之处,杂草七零八落倒伏着,而墙上除了两三个大小不一的脚印外,还有些新的划痕,一看就是指甲划出来的,显然刚才这里发生了冲突。
事情已经明朗,罗氏怀了坏心肠,不知要对常喜儿下什么毒手!,秦宝珠更加焦急,她怕常喜儿发生什么意外,立刻又向前追去。她祈祷着常喜儿千万别有什么事,否则,她绝不会放过罗氏!
跑了一会儿,仍不见罗氏及常喜儿,也没再看到什么线索。秦宝珠停下来冷静了一下,仔细把刚才发现绣布的地方回想了一遍,觉得常喜儿应该就离那个地方不远才是。她便原路折返,睁大眼睛搜寻。她发现一个房子的门口开在小巷口的隐蔽处,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到。秦宝珠心中一动,跑过去轻轻推了推,那门居然没有上锁。她侧耳听听里头的动静,见毫无声息,就悄悄推开一个缝,拿眼往里瞧。
这是一个很小的院子,杂草丛生,久无人打理。只是中间一条小径,似乎经常有人走动。小径的尽头,不过也就离门七八步,是一溜门窗紧闭的屋子。秦宝珠见没人,大胆地把门推开大一点。突然,正中屋子的大门咿呀一声开了,秦宝珠吓得赶忙躲回门后。只听得一个鸭公嗓在喊:“管他们作甚?不闹了我们也落得个清静。”
“总要看看有没饿死吧?不然亏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
那鸭公嗓听了,不耐烦道:“随便你!那你顺便看看刚才那个小娃娃有没有醒过来,别是给敲死了。”
“我省得。”
随后听到哗啦啦的开锁声,秦宝珠又小心地探头去瞧,只见正中屋子的门仍开着,一个矮胖的妇人正进去隔壁的那间屋子。她一进去,里头立刻传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孩童的哭声:“我不哭了,求求你给点吃的吧。”
又有另一个孩童也哭着哀求:“我好饿,求求你给点吃的。”
矮胖妇人只冷笑说:“叫你们作怪,还以为老娘这里是家里惯着你们呢!记住,落在老娘手里,你们也别想着回家了,好好儿学那伏低做小,到时候卖到一个好人家,也算你们的福气!”那两个孩童连连应承,都说再也不敢使性子了。
秦宝珠大吃一惊,莫非那鸭公嗓和那妇人是拐子?只盼常喜儿不要被罗氏卖给他们才好。
这时,只听得那矮胖妇人又道:“你,去墙角那边看看刚才进来的那女娃死了没。”
过了一会儿,先前那个孩童的声音又响起来:“四娘,她没死,睁开眼睛了。”话音刚落,秦宝珠就听到一阵哭声。她浑身一震,这哭声她再熟悉不过,就是常喜儿!
“哭哭哭,吵死了!你娘把你卖给我们了,以后到有钱人家里吃香喝辣的,有什么好哭!”矮胖妇人说完,也不理屋里的孩童,出来锁上门,又回到正中的屋子去了。秦宝珠恨恨地锤了一下身旁的墙壁,罗氏呀罗氏,你居然狠心到把亲生女儿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