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东听到何初三的声音,咆哮道。
陆光明被她骂得一阵耳鸣,龇牙咧嘴地将大哥大从耳边拿开。何初三沉痛又沉稳的话语从那头传来,响彻整个车厢,“东东姐,萝姐要是有事,我拿命赔给你。现在你先冷静一下,照顾好萝姐,我安排医生马上准备手术。”
陆光明挂了电话,开车的同时又打开了窃听收音机,想听听警方内部通报的现场情况。岂料那边也是一片混乱:“CALL白车!有警员受伤!”“让开!让开!灭火器来了!”“呼,呼!谢Sir,谢Sir还在里面,被埋住了,快救他……”
陆光明一脚踩了刹车!后座上的崔东东赶紧抱紧了小萝,重重地撞到了车后背上!
“怎么了?!”崔东东问。
陆光明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他急促地望了一眼窗外,又回望了一眼半身染血的小萝!犹豫了两秒时间,他松开刹车,仍旧向山下驶去……
……
一个钟头之后,他安顿好了崔东东与小萝,急匆匆地驾车而出,将车停在了离事发地最近的一处公立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来不及等电梯,他从安全通道狂奔冲上了医院大堂。甫一进去,就见几名军装打扮的警员正围着一辆血淋淋的担架。担架上的人从头到脚都被血淋淋的白布覆盖,露出一双沾染着血泥的鞋。
陆光明一阵腿软,踉跄着扑上去,“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人群中一名便衣打扮的靓仔,戒备地将他拦住,“你做什么?你是谁?”
“放开我!谢家华!谢家华你个大番薯!你不准死!”陆光明一边吼一边赤红着眼与那靓仔挣扎,拼命要去拉扯那张盖着尸体的白布。然而那靓仔武力值丝毫不输谢家华,一个反手就将他双臂剪住按在了一边墙上,“你做什么?!你别激动!”
人群中又跑出来一位穿着军装的警员,看面相与谢家华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上要痴傻得多——也帮着那位靓仔拦住他,“喂喂,死的不是我堂哥,你别激动呀,你谁呀?我堂哥在里面病房躺着呢。”
陆光明被他俩齐心协力摁在墙上,蹭了一脸墙灰,茫然地瞪大眼,“不是谢家华?!”
“不是啊。”谢家华的堂弟说。
“那是谁?你们为什么围着他?山上那场爆炸里死了别的警员?”
“跟爆炸什么关系?”谢家华的堂弟道,“这是刚送过来的另一起交通事故的死者,我们先前怀疑是崔东东受伤的女友呢,所以才围上来看看。”
便衣靓仔松开了制住陆光明的手,转为拦住了谢家华那位傻叽叽的堂弟,不让他多透露案件细节。“这位先生,你是谁?跟谢家华督察什么关系?”
陆光明茫然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他的心刚安回嗓子眼,还卡在那里咚咚狂跳,“我,我……”
他终于想起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通,摸出证件,“我是廉记探员,我叫陆光明,是谢家华的……的……的朋友。他伤得怎样?他没事吧?他醒着吗?我能见见他吗?”
便衣靓仔——后来陆光明才知道他叫秦皓,并且回忆起他正是谢家华埋藏在骁骑堂的卧底警员——带他进病房看望了谢家华。谢家华在爆炸之时走在最前面,被倒塌的砖墙给埋了,但是运气极佳加之身强体壮,居然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在做了一大堆检查之后被运回了病房,因为头部受到冲击而暂时昏迷不醒。
陆光明在谢家华病床旁边脱力地蹲了下来。这一上午的折腾,他快被累死了,也快被吓死了。
他头抵着谢家华的床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这只扑街大番薯,一把年纪了跑到最前面做什么?你要出了事,我也只能拿命赔你。”
“阿三这小子出的什么鬼主意!”他又在心里恨恨地想,“看他找的男朋友就该知道他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