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效:从冒充金丹开始修仙
- 关于特效:从冒充金丹开始修仙: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修仙世界。有炼徒弟的魔修,杀人的尸傀,化形成人的妖兽,传法吃人的蛊魔,以及爆发兽潮的深渊…穿越过来后,陈元冒充修为强大的老祖,一路纵横。为了稳固老祖人设,他保命手段多多。特效唬人、傀儡出击、奴役强者、操控雷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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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幻:这个武夫不一般
- 关于玄幻:这个武夫不一般:一拳一世界,一刀一乾坤。三界六道内,万法皆归心。剑指苍穹破,星辰为我臣。傲视群雄立,大道我为尊。
- 蔵粗赖赖
山上的日子过得很慢。一成不变的日光,使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止了一样。八个月的时间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与尼克勒斯签署契约、坐上首席的位置已经整整一年,能勾起阿尔斐杰洛兴趣的事却很少。就在昨天,失踪了一年的雅麦斯终于在布里斯和许普斯的护送下回到了卡塔特。十颗达斯机械兽人族的头颅随他一起回来,更伴随着一个令许多龙族都感到不安的坏消息。
雅麦斯称,达斯机械兽人族在托斯卡纳地区的活动相当频繁。他将十颗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的异族的头颅扔在脚边,龙神殿议事大厅的地板上。这些战果,就是他游荡到佛罗伦萨南面的锡耶纳城荒无人烟的郊外时遭遇了一支异族的小部队,击溃他们后斩获的。
雅麦斯在数量约是自己五十倍的敌军面前轰然变身,露出他威风赫赫的真面目。异族也舍弃了人的表皮变了身。不那么做就无法战斗。红色巨龙斗灰色恶魔,爪牙锋利毫不留情,招招致命凶狠。异族能逃的都逃走了,逃不掉的就像天生就该被用来践踏的渣滓一般,在过于强大的敌人面前被蹂|躏致死。
“还有三颗头——也许是四颗,在半道上遗失掉了。我拿不了那么多。”雅麦斯豪迈地说,下颚高傲地仰起,“我本想活捉几个,拷问他们的老巢在哪。可惜他们要么太不经打,要么怕死怕得要命,一溜烟得全都逃走了。否则,我一定能单枪匹马地端掉他一整个窝!”
两位龙王召集部众商议如何处置雅麦斯。在议事厅当众对质的时候,雅麦斯昂然挺立,言之凿凿,眼里没有一点畏惧。由于他斩下了十名异族的头,可算是将功抵过,加上雅麦斯本人的据理力争,和尼克勒斯的敲边鼓,龙王便饶恕了他私自逃下山的过错。雅麦斯潜藏到人间长达一年的罪行,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获得了赦免。这是阿尔斐杰洛先前怎样也想不到的。他原本以为,在仪式草草结束后大发雷霆的火龙王,是说什么都不会轻饶雅麦斯的。
卡塔特本来就是以谁杀的达斯机械兽人族的数量多而论英雄的。雅麦斯风风光光的回归不仅让阿尔斐杰洛企图看他遭殃的想法全盘泡汤,更是让他感到非常的震惊。锡耶纳,那是座在佛罗伦萨南面不远的城市。离自己家乡约三十英里的那个城市,竟然有异族的部队在频繁地活动吗?
已经受封一年的阿尔斐杰洛还没有杀死过一个异族。而今,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就摆在了眼前。
那么今天,白罗加的出现……
一年前,白罗加在阿尔斐杰洛的受封仪式上的行为曾惹得两位龙王相当的不愉快。因为心心念念的位置被初出茅庐的新人给取代了,于是负气离去,压根没把龙王放在眼里。白罗加为了挽回那次的错误,事后曾不止一次地上山向两位龙王请罪。据阿尔斐杰洛所知,龙王早就原谅了他,至少在明面上不会再追究了。既然如此,是什么催促身在大马士革的白罗加在雅麦斯回到卡塔特仅仅一天、并报告了锡耶纳城潜伏着众多达斯机械兽人族这一重大的消息以后,不远千里地赶了过来呢?他这次选择上山的时机……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一阵不详的预感犹如秋冬的凉风吹进阿尔斐杰洛的胸膛。他将手持的叉子放回盘中,拾起挂在椅背后的外衣,披在肩上,大踏步地出了门,往此刻早已人山人海的龙神殿快步赶去。
地处“龙之巅”半山腰的尖顶宫殿那壮丽的淡金色宫墙外,遍布着散开的人群。当阿尔斐杰洛赶到龙神殿的时候,正巧撞见白罗加从里面出来。他的从者菲拉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边。那是一个老成而寡言的海龙族青年,方方正正的脸庞有棱有角。一头茂密的海蓝色头发,一双细长的海蓝色眸子。阿尔斐杰洛之前没怎么见过他。
白罗加的模样气宇轩昂,走起路来高视阔步,背脊挺直,白袍一尘不染,头发随风微微飘拂。他微仰着头,如豹子般锐利的琥珀色眼睛不经意间流露出让人不敢直视的紧迫视线。
他离自己很近了。“前辈。”阿尔斐杰洛用带着崇敬的声音叫唤他。双方在门外的阶梯平台碰了头。
白罗加望了望周围,好似在找寻声源,视线飘忽一阵后,终于定格在微微欠身向他致敬的红发青年脸上。
“噢,是你啊。”白罗加的神情让人有些紧张。他故意瞪大的尖瞳孔里闪动着火焰般的光芒,“好久不见了。在山上住得惯吗?”
阿尔斐杰洛点了点头,眼睛无意识地越过白罗加,往殿内瞟。
“我在问话,你得回答才行。”他笑笑,“你不想被别人说你这个首席缺乏最基本的礼貌吧。”
“抱歉。”阿尔斐杰洛不想追究他笑容中无法掩藏的自满,“谢谢前辈的问候。我过得还行。”
“那就好。”他微笑着,想表现些亲和力,却并不成功。结果只是让这个笑容显得更叫人紧张了。“看你神色匆匆地赶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劳烦两位大人吗?”
“不,我只是……”阿尔斐杰洛朝右看了看半开的殿门内,然后马上把头别开。“听说前辈上山来了,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便特地来看望一下。我还想跟您就法杖的制作再进行探讨呢。”他装出的温和笑容要比对方真实得多,凝视白罗加手中法杖的目光充满了向往,“不瞒您说,我在杖芯用料的问题上犹疑不决。我想恳求两位族长放我下山几日,我好寻找制作杖芯的材料。”
“你算是下定决心要打造一把神杖了?”白罗加打量般地盯着他。
“是的。”
“杖芯的材料可不是很好找。其实对你而言最合适的材料就在你的身边呀。”
“恕我愚钝,您指的是……”
“你的契约龙啊。”
“尼克勒斯?”
“对啊。尼克勒斯浑身上下都是可用之材。龙鳞,龙舌,龙神经,全都在唾手可得的地方等着你。只要取一点点就好,伤不了他多少的。”白罗加抱胸笑着,“你看起来长着一张聪明脸,怎么连这点简单的事都想不到?莫非——”他停顿一下,“你和尼克勒斯不合的传言是真的?”
“当然不是。”阿尔斐杰洛咽下他的嘲弄,强作淡定的样子摇了摇头,“我和尼克勒斯之间不存在任何嫌隙。不知道哪些小人在背地里胡乱传话。我只是,想要更加特别的材料。”
白罗加佯作不理会阿尔斐杰洛语气强硬的澄清。“真是个贪心的人呢。”他扯开嘴角,“可惜龙王暂时不会放你下山。大战将至,若连你也离开,卡塔特将会守备空虚。你必须留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事?”阿尔斐杰洛立时问道,“我怎么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战事?”
“噢,是吗?”白罗加耸起肩膀,短促地笑着,“那你可要听好了。我奉火龙王大人和海龙王大人之命,到锡耶纳进行调查,一旦发现异族确实盘踞在那里,便要将他们消灭殆尽。”
果然如此!阿尔斐杰洛在心底咒骂道。果然如传闻所说的那样,白罗加非常喜欢和别人争抢任务。
“您和您的从者一起吗?”只能用进一步询问的方式来掩饰心中郁闷的阿尔斐杰洛眼角瞥见了在宫墙左侧的一根柱子旁等候的菲拉斯。只见菲拉斯双臂抱于胸前,倚靠着柱子,低垂眼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主人和首席的谈话丝毫没有介入的兴趣。碎碎的刘海盖下来,如海水织成的帘子,遮住眉目,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和菲拉斯再厉害也很难以寡胜多。团结才是力量。”白罗加果断地回答,眼里却含着轻蔑,“我建议由苏洛和休利叶协助我一同出战。两位大人一口应允下来,发出召集令,令他们即刻上山。明日,等我的同僚们来齐以后,我们就要出发前往异族的巢穴,痛快地给予他们惩戒了!”
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白罗加竟会邀请他人和自己一起分享胜利的战果。至于实情如何,阿尔斐杰洛可不敢确定。不管怎样,会在白罗加嘴里听到苏洛的名字,已经令失落不已的阿尔斐杰洛的心瞬间飞舞了起来。
“在我等出任务期间,你可要对得起你所身负的首席职责,乖乖地守在这里哟。”白罗加骤然发出一阵狂笑,转身背离俊美的红发首席,在他眼中远去。直到白罗加起步走出去四五步路以后,在一旁静立的菲拉斯才想起要跟随。
阿尔斐杰洛整个人都化为了一棵凋零的树木,黯然无色地留在原地。一年来无所事事、难得等到建功机会的自己,本想向两位龙王主动请缨,却还是来迟一步。讨伐潜伏在锡耶纳城的异族的任务,已经被白罗加抢先,落在了他的手里。苏洛和休利叶作为他的副手,到底是白罗加的好意推荐还是龙王的授意呢?白罗加给阿尔斐杰洛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有着最贪婪欲念的海盗船长,任何人——哪怕是在航海中辅助他的最可靠的船员,都休想在他手里分享一丁点儿掠夺到的宝藏。想必时刻都得听从白罗加指挥、仅是充当陪衬的那两位龙术士,最终的功劳也会被尽数地抢去吧。
白罗加被邀请在山上小住一晚。第二天,为了和某名男子相见,阿尔斐杰洛很早就起了床,吃过早饭后,在龙神殿外的花圃附近转悠。偶尔会有巡逻的守护者在那儿稍作停留。阿尔斐杰洛始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藏匿在蜂蝶共舞、芳菲满地的花丛中不出来。最靠近龙神殿的地方种植着统一的白色蔷薇,越靠内品种越多,成群的植物色彩丰富,聚集丛生。此时花匠早已离去,殿外人迹罕至,因此用来藏身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先来的是龙术士休利叶。他和希赛勒斯说笑着走上台阶,步入大殿,没有发现阿尔斐杰洛躲在远处。比他们晚到两小时的苏洛在当天正午的时候抵达卡塔特。当躲在花圃深处的阿尔斐杰洛遥遥地看到那个目视前方、快步赶路、面容冷肃的黑头发男人孤独的身影时,花圃中央的日晷雕像正好显示着十二点。苏洛沿直通龙神殿的山道径直走去。以往总是和他一起行动的卢奎莎这次没有相随。
阿尔斐杰洛看准周围正好无人的时机,跳出花丛,拦在苏洛面前。“有时间借一步说话吗?”如果放任苏洛进入龙神殿,等他出来以后,就很难再有跟他单独说话的机会了。白罗加、休利叶和他们的从者会成为碍手碍脚的旁观者干扰他和苏洛。因此,阿尔斐杰洛鼓足了几乎等同于要向心仪之人告白的勇气,在苏洛面前现了身。
“你……”
完全没想到会被拦截下来的苏洛愣住了。阿尔斐杰洛不由分说,一把拉他进来,到花丛中藏身。绝对不能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否则下一次的再会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苏洛显然被阿尔斐杰洛的这一举动弄得很不高兴,灰绿色的眼睛投射出不可理喻的视线直直地瞪着他。但是现在再掉头就走,就未免显得太小气了。阿尔斐杰洛看出他有暂时留下来的意向,于是尽快说出想要说的。
“苏洛,又是一年不见了。”
“你有话快说。我还要觐见两位龙王。”
到现在仍然抗拒着我。阿尔斐杰洛意识到。但他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好。”他点头同意,而后问出他最渴望对方作答的问题,“为什么在那时候给我冷脸。”周围是遍地馥郁芳香、百花亭亭玉立的桃源,可阿尔斐杰洛此刻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忧苦。
“你就是为了这个……”对方把他拉来问话的理由让苏洛感到不可思议。尽管如此他还是给出了答案,“我们最好不要当众表现得太亲近。”他凝视着眼前许久未有接触、即使在上次的册封仪式中也仅是匆匆一见就离别的青年和其浮现在脸上的颓废表情,坚定地说。
“要怎样才能不亲近呢?”阿尔斐杰洛由于苏洛的回话而笑出声来。
“比如,现在我就姑且听你说完。我们以后见面就权当没见。”
“真是有趣。”
苏洛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他的颈椎。仰天长叹的红金色头发的青年失声笑了。面前的男人毫无疑问是他认识的苏洛,是他自认为很熟悉的、从不曾淡忘的、并想要更近一步去了解的那个男人。他的冷僻,孤傲和淡漠一点没变,然而有一种陌生感却从这男人的肢体周围浮起,像迷雾一样将其笼罩。也许误解了对方的人始终都只是自己。在这一刻,阿尔斐杰洛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从没有真正地认识他。阿尔斐杰洛觉得自己有些想在苏洛的身前即刻远离,却又比过去百倍地想要了解他。
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严肃了脸上因失声轻笑而恍惚的表情。
“你是我的推荐人之一,你我的关系早就被大众所知了。就算你单方面地回避我又有什么意义呢?”苏洛没有回答的欲望,于是他继续说,“你在宴会上的表现不但让人感到虚伪,还给了我那么大一个难堪。你在仪式结束后就潇洒地搂着女人回人界去了,而我一个堂堂的首席被拒绝敬酒可是像笑料一样在背后被整个卡塔特的人议论了很久!”阿尔斐杰洛为了避免被旁人听到这番斥责而尽可能地控制声音,因此他的痛诉显得极其低哑,就像在用一把很钝的锯子锯木头。他似乎是将自己在雅麦斯、尼克勒斯和白罗加那里受到的屈辱,全部都发泄在了这一低哑的嘶吼中。
苏洛依旧默不作声,任由他说骂。因此,阿尔斐杰洛单方面的控诉听起来就好像在自言自语。
“而且我还听到了有关你和卢奎莎的传言。”他直视着苏洛的眼睛,“你们当初千方百计地把我弄上山,所怀有的目的真的是纯洁的吗?”他低声质问道,“你和卢奎莎当初是如何舌灿莲花地把我强骗过来,我已经不和你追究了,你反倒急着跟我撇清关系。苏洛,你对得起我?”
苏洛面露苦色,好像在吞咽什么难以下咽的食物。阿尔斐杰洛的愤怒,他完全理解。他当年和卢奎莎共谋诱骗阿尔斐杰洛上山的真正原因,的确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私心的。
事实上,即使坐到了首席的位置,阿尔斐杰洛也并没有得到多少权力。不仅人身自由遭受限制,还在人际关系复杂的卡塔特屡屡受气,处处受人掣肘。不但上有权威不可侵犯的两大龙王,中有不能得罪的各位长老和龙族族众,下有喜欢散布各种流言蜚语的守护者,他们之间还各分派系,暗中相斗。每一位龙术士都或多或少有一些自己的支持者。就连一度被他当作密友的苏洛和卢奎莎都对他极力地疏远。在卡塔特根基最为浅薄的阿尔斐杰洛感到自己时刻都处于孤立无援的位置,唯一能握在手心里的也就是个首席的名分。虽然他努力地和一些人打好关系,但那些用半真半假的感情所换来的情报对大局仍是于事无补。苏洛当初曾向他承诺的只要当上龙术士就能得到花不完的权力和力量的保证,根本就无从实现。为了适应生存的环境,更为了早日实现胸中的理想,阿尔斐杰洛不惜违背自己的意志和个性,隐忍做人,低调行事,而出头之日却是遥遥无期。阿尔斐杰洛内心积压着的极度沸腾的愤怒,也只有在此时和苏洛面谈交流时,才第一次流露出来。
自从苏洛将阿尔斐杰洛送上山、二人分别后的这三年里,苏洛见到阿尔斐杰洛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对他的态度不是完全无视,就是冰冷的漠视。但是此刻,面对阿尔斐杰洛沉痛的话语,苏洛似乎有了一丝想要回应的意思而认真地凝注着他。“我……没想那么多。”苏洛简短地说着,声音粗哑低沉。沉默降临了一会儿。“最近你,过得怎样?”当他再度开口的时候,嘴巴不知为何竟有些抽搐。
“也就这样吧。这里的生活比我想得要清闲。”阿尔斐杰洛别过了头,看着几步之外的一株稀有的黑蔷薇发愣。
苏洛好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沉默继续。
你一定过得不错吧。卢奎莎一直陪着你。阿尔斐杰洛悲伤地想着。倾诉的欲望忽然犹如奔流不止的瀑布。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为卡塔特贡献自己的第一份力量,就被白罗加给抢先了。”阿尔斐杰洛的目光脱离花田,射向高空,“我倒是好奇有哪个龙术士会跟我一样整天闲来无事,一年都接不到一项任务?”
“来日方长。”苏洛简明地回答,“以后有你做的。”
阿尔斐杰洛慢慢地把头偏转过来,看着他。“你看起来倒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啊。和白罗加一起外出执行任务一定很让人不痛快吧?”
心事被说中的苏洛的嘴角终于弯起微笑的弧度。因为他的笑而感到温暖的阿尔斐杰洛也跟着笑了。
用致命的诱惑来形容阿尔斐杰洛的这个笑容一点也不为过。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的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淡金色光晕。他微仰着头,神色宁静而安详。优雅地勾起的嘴角忠实地传达出主人的笑意,这笑意绝对具有能让人沦陷进去的魅惑力。噙着骄傲的眼眸犹如灵动的紫色水晶一样吸引着人。
其实苏洛在刚才见到阿尔斐杰洛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惊讶这位总是洋溢着自信笑容的男子为何会失去往日的霸气,变得消沉、颓唐,缺乏斗志起来。直至看见他的微笑才发现自己的顾虑完全是杞人忧天。拥有如此耀眼的笑容的男人,实在不需要任何担心。那种笑容是只有像阿尔斐杰洛那般能克服一切困难并永远坚持内心信念、眼光永远向上向前看的男人才能拥有的。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现在这样便好,阿尔斐杰洛由衷地心想。苏洛在他身边,随手可触及的距离,轻言细语地和自己说着话。即使什么都不做,阿尔斐杰洛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团聚的时光注定是短暂的。这时,阿尔斐杰洛注意到有两个神色凝重的守护者从花圃外侧经过,寻找着什么。看样子上山后忽然失去行踪、一直都没去龙神殿报到的苏洛已经让两位龙王等得非常着急,因此派他们过来查探吧。
“我不打扰你了。”红发男子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惋惜的笑,“你快去。有机会再聊。”
苏洛朝他点点头。“不过人多的时候我还是会避着你的。”他最后补充一句,便转过身,径自走了。
到时候再说吧。阿尔斐杰洛在心里回答。苏洛扬长而去的身姿久久地印刻在那双被思念和不舍所侵占的紫色眼眸里。
可能是要来谒见龙王的缘故,苏洛今日的穿衣打扮比平常讲究了些。虽然及不上一年前自己的受封仪式时那般气派,但他身披的用简单的别针系在宽阔肩头的雪白短披风,还是令人眼前一亮。那是卢奎莎给他披上的吗?白雪般干净的披风多少与他棕色的粗布外衣和深红色的镶钉皮背心有些不相称。可是,他真的好威风啊!即便有很大的可能会被白罗加抢去一部分功劳,但他依然能和龙术士同僚一起讨伐异族,在自己的战功薄上添加华丽的一笔。而这,都是阿尔斐杰洛可望而不可求的。
设立首席龙术士这一职位的意义,便是防止达斯机械兽人族进犯龙族的大本营卡塔特山脉。而事实上,在近七百年与异族持续的争斗中,异族真正攻到卡塔特的情况是一次也没有出现过的。因此,剿灭异族的重任,大部分时间都与阿尔斐杰洛无缘。让本就在人界生活的其他龙术士去执行,往往比较方便。首席大多数时候是无需出动的。但,乔贞却是一个例外。
乔贞做首席的时间太早了。在百余年前,“人龙共生契约”刚开始实施的那几十年时间里,卡塔特只培养了个位数的龙术士。最初阶段的艰辛,反而成为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初代首席乔贞在常年的南征北战中立下了数不清的战功。他杀死的达斯机械兽人族的数量恐怕多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而阿尔斐杰洛的剿敌数量,目前却为零。这正是因为当二代首席诞生时,卡塔特的龙术士已经开枝散叶地遍布于世界各地了。分配到每个人手里的任务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件。活跃在一线的龙术士们整天清闲度日,镇守在山上的首席则更加无事可做了。
如果说阿尔斐杰洛从来没有享受过作为首席的生活,那绝对是谎言。地段最好的房间,华丽精致的服饰,特制的三餐,一百多名守护者的服侍——这一切唯有居住在卡塔特山脉的首席龙术士方能享用。而自己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温顺地待在这里,过着应有尽有的优越生活。如果阿尔斐杰洛是一介胸无大志的凡人,那么他将会麻痹自己:每天这样过也不错。每天,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死去。贫民窟的穷人,战争区的孩子,所有因低贱的生活所迫而过早夭折的人,每天都会死去不少。但是他将永远活着,永远地活下去。如果以抛弃自由为代价换来惬意的生活和傲人的长寿,有什么不好?就做一个那样的首席好了。一个放置在金房子里的摆设,一条被养在楼里的看门狗,一个好看的器具、装饰物,吃喝穿戴样样俱全——简直和当年被安置在红枫叶剧院的自己没什么两样。也许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萨尔瓦托莱经常派自己去进行险象环生的战斗,而这里的统治者却从不要求他回报。这简直是比以前还要舒适啊!
然而,阿尔斐杰洛麻痹不了自己。日复一日地消磨时间,碌碌无为地虚度光阴,等于是在慢性地将他杀死。身体的一部分正在以极慢极慢的速度走向死亡。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猛然发现,死去的那个部分正是他的理想,他的灵魂,是构成名为阿尔斐杰洛·罗西这栋大楼的不可或缺的地基。他偶尔会在夜里惊醒,看着窗外明亮如常的蓝天,无法入睡。他不断在惊醒的时候向自己发问,为何乔贞能忍受这样安逸的生活长达一百余年,而自己却连一年都过得如此煎熬呢?
他是需要那份任务的。
去获得足以和身份相匹配的功勋,去获得足以令从者尼克勒斯、元老级龙术士白罗加在内的众人心服口服的成绩,只有这样,他才能理直气壮地把首席的位子坐稳。
阿尔斐杰洛抬起头,向天空远眺。忽然,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定住了。碧蓝的高空中,一只巨鸟扶摇直上,冲入云霄,在龙之巅的上方盘旋。
那是只体态雄伟、双翼发达、羽毛饱满的雄鹰。它的头和尾羽是白色的,金黄的鸟喙犹如倒钩,与嘴部同色的脚趾锐利无比。它的身体漆黑如墨,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发蓝。
阿尔斐杰洛盯着那只鹰看了好久。卡塔特的最低处距离地面都至少有八千米。在那么高的空中,通常很难看到鸟。它飞不进来,因为这儿有龙王的结界守护着。阿尔斐杰洛将魔力集中于眼部,想要看清它的眼睛。
而后,他看清楚了。那只鹰有着双黄玉般的眼睛。那眼珠好似正在俯瞰遥远的下方对着青天极目眺望的红发青年那孤单的身影。而事实上,它也看不到这里。还是因为结界。
雄鹰不畏艰险,高高在上,俯视大地。它飞得好高,好孤独,好顽强,好骄傲,也好累。它要飞到哪里去呀?阿尔斐杰洛忍不住为它担心。为什么不飞得低一点,慢一点,让自己好受一点?
雄鹰健美的身躯划过长空,似在颤抖,翅膀摆动的频率逐渐变得紊乱了。想来它已是长途跋涉,体力透支。即使是被称为矫健的飞行专家的鹰,也难以在高空持续飞翔太久。阿尔斐杰洛原以为它将坠落,可他惊喜地发现,它挺了过去。
雄鹰稳稳地越过山巅,消失在蓝天彼端。尽管最终连加强了视觉的阿尔斐杰洛都看不见它的身姿了,但是,当它振翅而去的时候,依然孤独而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