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席散,秋夜微凉,南殿台阶下。
“若是一位公子多好。”公子杵臼似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转身望向身边的老者道:“左师究竟为何担忧?”
言外之意,既然不是位公子,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周德虽衰,其命未改。那楚主芈通妄想以王自居,分而天下,恐怕世间诸侯皆有此意。世值乱世之秋,陈国太过弱小,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把祖宗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左师摇了摇头,彷佛一瞬间老了几岁。
“左师多虑了。”公子杵臼俊逸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微笑,望着前方佝偻的背影宽慰道。
“希望如此吧!”
陈主林出了南殿,一路从百花园辗转到青羽殿前,示意侍人不要打扰夫人,便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漆黑的殿门,一动不动。
“君上,已经三更天了,身体要紧啊。”两个时辰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宫正走上前轻声道。
过了会,陈主林把双手负于背后,抬头看向漫天星斗的夜空长叹了口气:“智者何时入宫?”
宫正略微弯着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牧野于此有些距离,坐马车的话日落之前可到。”
听完这话,陈主林眉头微皱,缓缓道:“智者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本公的?”
宫正向前迈了一小步,身体却更低了:“君上英明,智者还说,请君上早做准备。”
是了,牧野虽说是村林野地,但坐马车到宛丘又何至于傍晚。
“本公为陈国之主,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又如何能护佑陈国于乱世而不殇?”陈主林闭上双眼,吸了口略带凉意的空气,声音里只有平静,平静的有些冷漠。
“智者说,安婴于野,便是最好的保护。”宫正回忆起面见智者时的对话,心里突然对其感到深深的恐惧。
“呵呵,他老人家算无遗策,可惜闲云野鹤惯了,就连当年的陈佗之乱都未插手,为何会对这事如此上心?”陈主林听出了话语之中的坚决,微嘲道。
“智者说,宗祀之争并未改其命,但此事牵连甚广,如有疏忽便万劫不复。”宫正努力回想,确保只字不漏。
“一女婴而已,如何当的起这般对待?”陈主林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智者当时只说了四个字。”
“说。”
“祸国殃民。”
“祸国殃民……”
夜深人静,台阶下早已没有了谈话声。
不知过了多久,从依旧没有丝毫光亮的青羽殿内,传出了一道深深的叹息,声音中充满着无奈,亦掺杂着无尽的失落和浓浓的爱,奇怪的是却没有丝毫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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