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蝶国蝴蝶树,花能瞬间落下,片刻又复飞回,如此反复,人称“蝴蝶树的叹息”。
此时蝶堡外,蝴蝶花不住地绕凤焰而起,又为他落。
蓝沁呆立蝶堡翼非宫中,抬眼往外看,今日晴,却无一丝云彩,想必堡外定是大热。
桌上摊开一册书柬,竟无心去读。蝶国的字,长得似小蛇一般,本就日日犯困的她,才刚翻开两页,一看见那歪歪扭扭的字,就又困得回床上躺着去。
只有腹中孩儿时时的动弹,不住跟她嬉戏一般。蓝沁一时童心大起,变着花样逗孩儿。往左轻拍两下,又轻轻移至右侧。起初那孩儿不理,轻拍的次数多了,便活泼起来。蓝沁拍几声,它便回踢几脚,在那腹中从左自右玩得开心。
“林儿,这孩子却如你一般淘气呢!”这蓝沁在心中暗自说的一句话,那青云镇上的赵林就如听到了一般,兀自在深夜醒来。
外房睡着的毗诺嫫听得屋里的动静,进屋来看,黑暗中直凛凛坐在帐中的赵林赫了她一大跳。
“林儿姑娘,可是身上不舒坦了?”
“大嫫,您可相信?这世上若有人想着你,跟你说话,她便不在身边,你也能知晓?”毗诺嫫却不答她的话。
“你若想他,他不在你身边,他也能知晓么?”
“大嫫,想来我病得不轻,却还有救否?”
那赵林只顾说自话,早些时候嘴上起的一圈水泡已经结痂,嘴不敢张太大,话说得细声细气。
“林儿姑娘,你自想别人之时,那人也自是想你。却说林儿姑娘有力气想别人,却还剩得一些力气么?可否想想莺夫人的衣裙啥时能做好?”
那赵林醍醐灌顶,登时清醒。
“无病呻吟么,林儿姑娘记住了,那是小姐们才该得的病。”
“却是要此时灯下就做么?”眼见那赵林一个飞身就跳下床来,毗诺嫫往后让了一步。
“不是,大嫫,你能给林儿做点吃的吗?”赵林衣冠不整,上前一步拉住毗诺嫫的胳膊一个劲晃荡,整个人都贴到毗诺嫫的身上去。
那毗诺嫫也不说是,也不说否,只顾呆立着。
“呃,海纳公子说给你裙上染得有血,十分对不住。”过半饷才冒出一句话。
“他早说过百遍了。大嫫,饿啊,能给林儿吃的不?”
“海纳公子说,他那日再想不出其他法子,只得将你拉去助他,那是十分的不得已。”大嫫只管自己说,转头赵林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厨房那头传来一阵丁零咣啷的声响,紧赶几步过去,只见那赵林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厨房门槛外。
毗诺嫫一介老妪,在那黑夜中兀自哈哈大笑,中气十分足。
各院安睡的客人,也不知吵醒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