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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公子嘴闲不住,在马上放歌一曲。
虽说为人轻浮些,一副嗓子倒还不逊,声音直传出老远去。
“谁道海棠无情,
才卸红妆,
又着绿袍,
相携累累果实,
梦里下江南
......”
有歌声自对面半山上传出回应,山上隐约见一骑人马。
过一会,只见山路上腾起一道尘雾,那尘雾沿山而下,不一会就来到河对岸。
“敢问前面是甄家少爷吗?”
敬祖听见有人问自己,打马上前一问,才知是自家伙计捎信回家,派人来接应的。
春来河水上涨得快,小云子探的那条道已经被水淹了,车马过不去。几个人又沿河道向上走了几里地,方才过了河。
别看马车里几个小姐平日间娇生惯养的模样,此时一路颠簸,依然面不改色。敬祖和景三爷两个身形强健更不在话下,反倒是金三公子,蹚河时着了冷水,山里的冷风一吹,脸色都变了。
敬恬在家陪琥珀,敬娣一坐上马车就开始睡觉,过河的颠簸才将她震醒来。
抬手掀开帘子看一眼,听敬薇说还早,倒头靠在莞莞身上又睡了过去。
太阳将落,余晖将半山的一座村落染成金色。
到了那伙计家,有一人正在院里忙活,听见门外有声响,出来看一眼。
这一看,一对眼,好几个人叫出声来:“怎会是你?!”
戏子金海站在门口,手里砍柴的斧子还没来得及放下。
敬娣一时看花了眼,在一片金光之中,乍见一个彪形大汉拎着斧子立在大门口,瞌睡瞬间都吓没了。
“此间是在下母亲娘家。”金海落落大方地回了众人一句。
屋里有人闻声迎了出来,是一个衣着整洁的中年妇人,见了景三爷身后跟着的小云子,微微阖一下首。
这一个小小的院落,只有甄家大院一个偏院那么大,虽然有些陈旧,却拾掇得干干净净。墙角堆满了整齐的柴火,一棵冲天的大树伸出院墙去好大一截。
一个院子飘满了饭菜的香味,左右将军开始小声哼哼,盼着快些吃饭。
此时世间最幸福的莫过两个人,一个是敬祖,心满意足地挨着见影坐一块;
一个是金海,识得了敬娣的真面目,正心甘情愿地为她添茶倒水。
最不知所措的人,却也有两个。
一个是景三爷。从见敬薇儿起,那人就没正眼看过他,此时好不容易挨到她身边坐下,莞莞走来了,敬薇往旁边一挪,又落了一个空。
一个是月见影。见影哪里会不知敬祖的一片心,只是此刻见他挨过来,一颗心“怦怦”乱跳,像要从胸口蹦出来。
才刚见的那中年妇人勤快,只一会的功夫,就摆了满桌的酒菜。
敬薇儿不住谢她,问她怎生称呼,那妇人说:“小的姓陆,大伙都叫我陆婶。”
敬薇请她一块坐着吃饭,那妇人也不拘束,大方地在金海旁边坐下。
太阳落尽,晚霞漫天。
夜色渐浓,黑的夜和红的霞挟裹在一起,像一只只夜的眼睛,有红的,还有黑的。
见影胆小,抬眼看见这天色,还有些害怕。
“不怕,我在。”敬祖像是知道她的心事,往她身边靠近些来。
此时一院子的人,唯独不见金三公子。
金三公子身上不舒服,落在众人后面。进村时还跟得好好的,一转眼就跟丢了。在村子里转了几个圈也不见他几个,眼见天色已晚,只好胡乱找个人家歇了。
“才刚跟得紧紧的,怎会一转身就不见了?怪道了。”金三公子狐疑不已。
......
夜色落尽,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才悄无声息地移去,像是闭上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