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娘子怕不是疯了吧。”
“陆娘子,你这话何意?”吴刑书问道。
“大人,民妇与盛合馆订购包装瓶,是签订了保密协议的。我闻香馆的包装瓶式样,决不允许随便与他人使用。且,每次订购包装瓶,都是我家唐管事亲自与韩大掌柜商谈,每次订购的票据都要盖有民妇和韩大掌柜的的私人印章,这才算作数。”
“至于这位工头所说,民妇绝对不认。若是被韩大掌柜知道民妇越过他私下派人与钱掌柜订购包装瓶,这便算是民妇违反条约。试问,民妇明明可以通过正当渠道与韩大掌柜订购,又岂会冒着风险派这等人去盛合馆呢!”陆知暖说道。
冯则嘉点头。“陆娘子说的有理。”
“大人,不是这样,是夫人这次用的急,才派小的过去的。”工头说道。
“呵,再急,这事儿有唐管事在,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了。”陆知暖嗤笑。“再者,本夫人才刚从盛合馆订购完,乔家村作坊里包装瓶足够,本夫人什么时候缺包装瓶了。”
工头低头,眼珠子溜溜转,不知如何应答。
赵怀欣听了小丫鬟禀报的案情进展,也是眉头紧锁。百密终有一疏,若真如陆娘子所言,此事还需费一番波折。幸好韩大掌柜眼下不在清水镇,总能拖上一拖的。
冯则嘉眯眼看着工头,厉声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小的,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听从东家夫人吩咐的,至于什么盛合馆的,小人不清楚。总之,与钱掌柜订购包装瓶的票据都在,夫人若赖账,小人也没法子。”
“既如此,传盛合馆钱掌柜上堂!”
彼时的钱掌柜正在柜台前头扒拉算盘呢,韩大掌柜去府城处理生意上的事儿了,这几日都回不来。
钱掌柜瞅了瞅依旧忙碌的小厮们,暗道,这大掌柜果然有两把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这大掌柜干倒。都十几年了,自己一直屈居大掌柜之下,就差这么一步。
若此事做成了……
钱掌柜正做着美梦呢,忽觉额头一痛,不知是谁扔了个石子过来,额头都打破了。
“他妈的谁啊,谁打老子!”
钱掌柜捂着额头朝门口瞪了过去,见是一青年男子,一身华丽衣装,正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呢。
“你谁啊?”钱掌柜没好气儿的说。
“韩煜呢?”那青年男子沉声问道。
“大掌柜去府城了,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青年男子不语,只在盛合馆里四处走走看看,时不时的摸一摸柜台上是否有灰尘。时不时的点点头,时不时的又摇摇头。
见小厮们还算勤勉,青年男子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许多。
“我说,你到底谁啊?”钱掌柜见男子衣着华贵,虽然被打了一下,可也不敢怠慢,万一是一单大生意……
钱掌柜正想入非非呢,忽见青年男子掏出一个印章来,钱掌柜狐疑的上前瞅了一眼。
这一瞅,可了不得。
“东,东东东,东家!”钱掌柜险些晕过去,他来这里十几年了,东家虽说也来往几次,可每次都是韩大掌柜接待,他还从未见过东家的面呢。
还寻思着日后若有机会,好好在东家面前表现表现。这回可好,钱掌柜咽了咽口水,刚才那态度……哎呦,毁了毁了,可毁了。
“你跟这儿干嘛呢?”
“我,小人算账呢。”
青年男子瞅了瞅外头的大日头,又看了眼钱掌柜,指了指柜台上的蜡烛。“大白天的,看账本还点蜡烛,你是不是瞎!”
钱掌柜闻言,赶紧吹熄了蜡烛。
青年男子又拿起账簿看了看,皱皱眉头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瞎,记账需要写这么大字么,这下面还有这么一大块留白,你当东家我开金矿的,容得你这么浪费!”
钱掌柜一边擦汗一边上前赔罪。
“还有这茶,也是上好的碧螺春,你就不能多泡几次么。”青年男子又指了指刚刚清理出来的茶叶,捻起来闻了闻。“这浓香,至少还能再泡三次。”
“是是是,东家说的是。”
“还有那抹布,不就是破了个洞嘛,怎么就不能接着用?”
“还有还有,刚刚那人所买器物拢共一百五十三两七文,谁准你私自做主,给他抹了两文钱的!两文钱不是钱吗?东家我这里那里,哪里不是要成本的!”
“是是是,是是是。”钱掌柜已经冷汗淋漓了。
都说这大东家是铁公鸡,抠的要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青年男子还要继续挑刺,忽听门外官差喊道:“冯县令传钱掌柜上堂。”
青年男子瞪了钱掌柜一眼。“你惹什么事儿了?上公堂要交银子的,你不知道么?”
钱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