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明带着户部诸官与东道主们告辞,何府尹笑道:“我知你挂念王命,故而喝得不够畅快,待我任期满了回京面圣时,我们一定一醉方休。”
陆允明眯眼笑道:“好!”然后由侍卫扶着登车而去。
看着黜陟使仪驾走了,郭巡院小声问道:“府尹如何没让雁娘……”
“襄王梦里都是社稷事,没有神女,不必多此一举了。”何府尹背着手,转身摇摇头走了,“本官舍出面皮,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自求多福吧。”
陆允明喝得确实有点多,头有些疼,本也有些伤风症状,这下子更严重了。
来到馆驿,洗漱过,头越发疼了。
看他面色不好,用手指揉眉心,侍卫楚信道:“奴去找驿丞,问他坊内哪家医馆可靠。”
陆允明摆摆手:“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多事。我睡一觉,明日也就好了。”
“还是看一看吧,阿郎睡不好,精神不济,明日怎么应酬?”
陆允明皱眉:“你去找程主事,他备了好些药饮子还有丸药。治这种常见病的,他那里肯定有。你去要些来就是了。”
楚信叉手,转身出去。
程平喝得不多,最多算微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爽衣服,正晾头发,不意这时候有人找,赶忙拿簪子挽好头发,身上收拾齐整,开了门。
听楚信说了症状,程平翻出一剂药饮子,三种药丸。
“饮子是解酒的,这个丸药是退热的,这个镇痛,这个可以内清火热、外散风寒。若是不体感恶寒,就不用吃这个退热的,别的尽可以一同服用,我问过医者。”
楚信谢过程平,接过药来,临行抿抿嘴,又看她一眼。
这次跟陆允明来的是楚信——就是上次东市救过程平一次那位。这位楚侍卫跟韩秀不同,说话少,但很会做事,程平跟他却不似跟韩秀亲近。
这是有话说?
程平挑起眉毛,好吧,我知道这时候不只药过去,人也得过去表示一下关心。
“楚郎君,等我!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座主。”
楚信停住脚,还好,阿郎这位门生不太笨。
看见程平,陆允明却有点惊讶。他眯眼笑道:“你怎么还亲自送过来?”
“楚侍卫说座主不爱吃药,让我来劝劝。”程平笑道。
陆允明看楚信一眼:“多事。”
楚信看看陆允明,看看程平,拿着药引子出去煎。
陆允明只着中衣歪在榻上,身上搭着薄毯,用手支着头跟程平说话。
他因为喝了酒,眼周泛红,眼睛里却水汪汪的似有波光,眼神也不似平时严肃,带着点迷离,终于把他的桃花眼风情全部显露了出来。
程平却没空欣赏他这风情,她用热水汤匙把丸药研开,“这样是有点苦,我问过那医者,整个吞了不行吗,他说还是研开了药效更好。座主就这样喝了吧,再吃个蜜饯就行了。”
陆允明失笑,还真以为我怕吃药呢。
看陆允明把半碗药一口闷了,程平赶忙递上清水和蜜饯——小零食桌子上本来备着就有的,程平屋里也有,但没陆允明这里样数多,也没这么精致。
陆允明只接了清水漱口,却没吃蜜饯。
程平觉得似乎还应该再坐片刻再走,不然显得不够真诚,便坐在陆允明对面。
对上陆尚书这副“玉·体·横·陈”的样子,突然有点不自在,便没话找话:“座主与何府尹是多年旧友了吧?”
陆允明微点头,“就像你和杨华一样,一起考过来的同年,当年最相和睦的朋友。”
程平怔一下,今天这场景,程平不是没觉察,若是以后自己与杨华、周通也玩这心眼儿,心里想来也会觉得悲哀。
看程平那神色,陆允明眯眼笑了,到底年轻,还没被这世道磨砺过,心软,也心善。
程平知道他笑什么,心里骂一句,“面带桃花的男人,果真值不得同情。”
“去吧,别跟我这儿耗着了,早点睡。”陆允明笑道。
程平早困了,当然恭敬不如从命,站起来对他行礼,“座主也吃了药早点歇息。”
陆允明点点头。
程平恭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