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宋宜晟坐在椅子上闭目惊心,纹丝不动。
但他另一个心腹坐不住了,“侯爷,这郑安候也太过分了,您分明是受他的邀请才来,他却在隔壁听戏,让您在这儿干等着!”
“住口!”宋宜晟低喝。
他睁开眼,眸中是年少老成的沉稳:“是我自己擅离职守想上长安访友,干郑安候什么事?”
心腹被杨德海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宋宜晟恢复闭目养神的状态,手指竟和着外面的戏曲节拍,在椅子上敲打。
前线战事吃紧,郑安候却敢在府中公然行乐。
这,才是最大的本事。
宋宜晟敲打的手指一顿。
总有一天,他也能在这皇城中营建四扇开的朱漆大门。
让这满城风云,因他的喜怒而转。
角落里的小童转身跑开,宋宜晟瞥了一眼,继续和着节拍敲打。
小童跑到戏园子向管事汇报。
管事躬身走到前面,那紫檀木高脚长榻前支出一只摇摇晃晃的乌云缎面金线绣梅瓣的靴子,榻上的人还哼着小调。
“他真这么说?”吹吹打打的戏曲成了背景,男人的声音稍显尖锐,有些偏中性化。
“是,老爷。”管事恭恭敬敬后退,有人给郑安候掸了掸靴面,一个漂亮的小童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真是个可造之材。”郑安候笑,他站起来,身材高挑,蓄着微须。虽人至中年却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
他进门便拱手,哈哈笑道:“都是家人不懂事,也不知道通报,让庆安候久等了。”
宋宜晟赶忙站起来见礼:“侯爷哪里的话,是小侄贸然来访,唐突了。”
一声小侄,径直将自己的辈分降低,也拉近了关系。
郑安候笑眯眯地:“你的信我已经看过了,这件事有些棘手,你毕竟是擅离职守,不论庆安这边打成什么样,陛下追究起来,你都首当其冲啊。”
“哦,小侄并非无事入京,而是有要事禀报。”宋宜晟急忙道。
“哦?什么要事啊。”郑安候看他。
宋宜晟一时有些为难。
“可是寻到了当年大公主的蛛丝马迹?”郑安候盯着宋宜晟,好心提醒。
宋宜晟浑身一个激灵,颇有些为难。
冒充公主可是杀九族的大罪,郑安候分明是想推他出去当这只出头鸟。
若是得利,也是郑安候的利,但若事发东窗,似得却是他宋氏一族。
“这……这……”宋宜晟左右一顾,压低声音道:“侯爷明鉴,小侄已有人选,但尚在调教中,只怕近日不能成事。”
郑安候立时收敛笑容,干巴巴道:“那就请庆安候自己想个理由吧。”
宋宜晟紧张的满头冷汗。
他深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与此同时,门外大街突然响起喧天的锣鼓声:“报!庆安大捷!”
“庆安大捷!”
堂屋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看向外面。
“侯爷,庆安大捷,这是宫里送来的捷报。”
“竟有这等神奇阵法,庆安县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阵法?”宋宜晟浑身一震,眼睛蓦地一亮:“小侄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