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有人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
秦筝一看,像是媒婆模样的人。
只见那人笑得花枝乱颤,扭着完全无形的水桶腰,远远地便十分夸张地笑喊道:“章家老娘在吗?章家老娘?”
此时,老章氏正和大丫她们一起送秦筝,听了这一声喊,倒眯缝着眼睛,愣怔怔地看着来人。
那人一边喊,像是也看见了老章氏,忙地笑着走了过来。
老章氏脸色明显不虞,秦筝倒有些看戏的样子。
只听那媒婆夸张笑道:“我说章家老娘,您这就有些不地道了。您家这么好条件,之前却如此藏着掖着,若不是别人告诉我,连我这个做媒婆的都不知道。人家说,瞒主不瞒媒。如果您早点和我说起家里有个做东家的外甥女儿,人家罗家定不会赶着退亲了。现在人家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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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不计较你们不说真话的事情,特意让我再来跑一趟,说是你们之前定的八月初六的日子就特别好。她们家早已将十八抬嫁妆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们家里拾掇拾掇,便可以将罗家女儿迎娶进门了。章家老娘,你说,我这一大早的,是不是给您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这话虽是和老章氏说的,但那双狐狸般狡猾的眼睛,却一直看着秦筝。
秦筝亦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心中想着:怪不得人都是做媒的靠嘴吃饭。她这一开口,便说是给外祖母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也亏她不要脸,说得出口!
她眼睛瞄着秦筝,手却亲热地去拉老章氏。
老章氏却像甩蚊子苍蝇一般,啪地甩掉了她的手。
只听她冷笑道:“王媒婆,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了!这俗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初我是千求万求,那罗家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惜折损女儿家名声,也一定要退了这定好的亲事。如今就算我同意,我外甥女也断不会同意,反而会怪我们丢了她这东家的脸。如今章家上上下下,就指着我外甥女儿照顾我们千秋万代,断不会为了罗家那样一个悔婚退亲的女子而得罪了我外甥女!还麻烦嫂子回去美言几句,就说章家其实没什么,一切全看外甥女脸色,自己做不得半文钱的主。如果罗家小姐嫁了过来,让她看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的脸色,那岂不是太委屈她了!我们章家担不起这个责任,这门亲事再不要提起。想那罗家小姐如今也早已定好了人家,恐怕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我们章家无福消受,就不来肖想那十八抬嫁妆了!”
秦筝听外祖母说了这一番话,直接给她鼓起了掌。
她一直觉得自家这个外祖母相当的有主见、特别了不起,如今听她说出这一番话来,竟比任何人都要强。而且远不像一辈子在农村的乡下妇女讲话,竟像个知书识礼的人说出来的,不禁觉得十分畅快。
那媒婆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还待要说些什么,秦筝冷笑着,看着她,接了口:“王媒婆,你听好了。从今往后,我小舅的婚事再不用你操心。我呢,会给我小舅准备三十六抬小定礼,然后,给他找一个无论长相、家世都十分般配的好女子,让人家抬着七十二抬嫁妆,风风光光地嫁过来!而且,我动作还得快,得在我小舅把新房子盖好之前,把这新娘子定下来。等新房子一建好,马上将新人娶进门!也让当初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好好地睁大狗眼看清楚了!”
秦筝如此说了,便不再啰嗦,想要坐上雇来的牛车回家。
哪知那王媒婆也不知得了人家多少跑腿费,竟拦在了秦筝面前,讨好般地说道:“那个,东家,人罗家真心实意地来求,您看,这门亲事,您外祖母当初也三番五次地递了日子,说明也是乐意的。所谓生不如熟,如今要再去张罗,也得费心费力,倒不如一口答应下来,八月初六,您家小舅,就有新娘子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王媒婆,你知道我小小年纪,为什么突然成了这整个虎居村的东家了吗?你知道原来这个庄子的主人是谁吗?”秦筝突然喝问。
那王媒婆一时没反应过来,瑟缩了一下,迟疑答道:“东家,您成了这个村的主人,那是您本事大。这村子原来的主人,就是那个被砍了头的伍财主啊!这个,我老婆子还是知道的。”
“王媒婆,你知道就好!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他是被砍了头的!至于他为什么被砍头,又是谁有这个本事,让他被砍了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什么时候自己这颗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怎么掉的!”秦筝说到这里,再次,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王媒婆一见她那狠厉的眼神,听得她那狠厉的话语,早吓得脸都白了,腿肚子不停地哆嗦,却好似又不敢走一般,只在这里哆嗦着。
秦筝见了,四下里看了看,果瞄见四周墙角有人。
她忙提高了嗓门,大喝道:“王媒婆,我告诉你,我既有本事收了这庄子,就有本事保护好庄子上的每一个人。实话和你说,那罗家小姐,本就腿有些残疾,并非我有所歧视,只是平心而论,我小舅在庄户人家之中,甚至是大户人家面前,那也是一表人才、仪貌堂堂,最重要是人好心好,这些年,一直照顾着我家表姐弟三个,从没有怨言。即便因此而没有娶亲,也从没有过歪心思。就凭这一点,我小舅就值得最好的新娘!所以,我一直没亮出家底,就是想着,如果那罗家小姐不离不弃,那无论贫穷富贵,我们也都是乐意的。只可惜,那罗家小姐最后还是选择退了婚。她一个女孩子家,完全因为嫌弃男方家穷乱,便选择退婚,那也说明她的心地,也善良不到哪里去,证明她也并非我小舅在等的那一个人。所以,今日无论罗家来了几个人,相信他们也听到我说的话了,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你一个媒婆了。你也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秦筝四处看了看,已经围拢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也大有人在。不过,如今她成了这里的东家,舆论肯定是一边倒了。
即便如此,天也不早了,秦筝也不愿意再多做纠缠。
王媒婆听了她的话,也四下里看了看,见那躲着藏着的罗家人都已经转身离开,她也便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这里,秦筝和大家告别,把短短继续留在了章家,还对短短叮嘱了又叮嘱,类似绝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啊等等,说了一大箩筐……
最后,终于在外祖母和小舅的保证之下,依依不舍地离了短短,回去了。
回程路上,短短送出老远。末了,还狂吠了好多声,它那洪亮的声音在山际田野回荡,令人闻之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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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外祖母家出来得早,秦筝便顺路又去了如今也在自己名下的一个庄子和几家铺子。
庄子里那庄头见秦筝来了,许是慕容云天早已打过招呼了,还未及拿地契这些,他便笑着热情招呼起来。
秦筝见这里都是按部就班,想想一时也无其它打算,便略坐了坐,转身离去。
铺子等也都是正常经营,还有些租出去的,秦筝更是一时也不便打扰。
伍财主果然大手笔,还没走完几家,太阳便已经十分热烈了。
秦筝只得换租了马车,舒舒服服地坐着回家。
马车正在路上走着,秦筝拉开帘子看时,却瞧见了一个熟人。
秦筝一见这人,白眉须发,精神矍铄。只是,这到底是盛夏日子,他此时在太阳底下走着,被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已经满头满脸都是汗了。
秦筝忙换马车夫停车,自己跳下车来喊道:“青山师父,你这是要去我们村吗?为什么走路啊?”
“哎呀!秦筝啊,原来是你?你说这天吧,还真是热!我这糟老头子,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是越热越烦,越烦越热。后来,我便发脾气了,索性自己下来走走。可是,这走着走着,也觉得热起来了。可那蠢笨的马车夫,居然赶着车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说那马车夫是不是太蠢了!这主人吩咐他往前先走,他还就真的往前走啊!回头把我这遭老头子热死了,我看他怎么向我的好徒儿交代!哼!”青山不停地唠叨着。
秦筝知他和慕容云天一样,都是脑回路不同于正常人的,也不去诧异、惊叹,只是将他赶紧扶上了马车。又拿出自己的水袋,将活泉水递给他喝。
他一连猛喝了好几口,还被呛得直咳嗽,这才停了下来。大大咧咧地一抹嘴巴,冲着秦筝咧嘴笑了。
秦筝这才想起,问道:“青山师父,您怎么会想到去我们村?难道,您还不知道,慕容云天他们已经不在村里住了?他们没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