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十年后,当云破月回想起那一切,依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良心的苛责。
有一些人活着,就有一些人必须去死。
这乃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必然法则。
他从来没有为此产生过内疚。
只不过有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总会带来或多或少的沉重感。
所以时不时需要释放。
释放的方式就是重新再去杀一个人。
用那种血腥、刺激、暴力和残忍来驱赶盘踞在心头的抑郁,沉重和不安。
云破月第一次向别人说出自己的秘密是在十六岁之初,在土牢里,面对一个满面胡须的老者。当时的情形至今他还历历在目。
他知道,总有一天要向什么人倾吐这压在心底的重负。
不然因为埋在心里独自承受,其负担已将到达极限。
只不过,他没想到与他一起分享这个秘密的会是江洋大盗、飞贼柳一刀。看来人生的际遇真是无奇不有。
至于那个无所不知,通今博古,聪明的有点过头的传记作家绿牡丹,在云破月的印象中,这只是一个行为卑贱的****。
为了达到目的,她会逐层深入,毫不吝惜,直到卖光身上的所有一切。
他才不会将内心的秘密讲给她。
绝不会。
尽管绿牡丹一再邀请。三顾茅庐。百般纠缠。
不屈不挠。
所以官方后来出版的传记中才有了街头武学大宗师与偶遇的娼妓之间那场莫名其妙、东拼西凑、驴唇不对马嘴的赛诗会和名人名言大比拼。
云破月读了万分愤怒。
说实话,他并不是看不起妓女这种身份,而是生气绿牡丹既然自称是文化人,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秉笔写作,实在不应该这么随便遭改人!
当时云破月确实涌上了杀了绿牡丹,杀掉这个自作聪明、弄虚作假谎话连篇的文坛败类的感觉。
杀一个人容易。
处理起来也不难。
难的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只怕猪一样的对手。除掉一个像她这样厚颜无耻的东西,云破月扪心自问,他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然而在三十年前,他还没有这样的耐心和耐性。
因为饥饿和死亡很容易让人迷失路径,无所适从。
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那天他爬起来,离开棺材铺后,行走在大街上。虽然当时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但还是觉得精神充沛,信心十足。心脏一跳一跳,竟也有些不规则的微微跃动。就像三年后他站在浑身雪白不着寸缕的罗燕面前一样。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生活的出路。
自此以后。
坦荡无遗。
云破月最后在街头一处卖肉的摊子前停下,四下张望。卖肉的老板左瞧右看,瞧了老半天,也没看出这个一身烂衣服的小乞丐哪里有半分卖肉的迹象?
于是吸了口气,搓了搓牙花子,将头转向别处。
那边出现一个穿绸衫的大佬,要买几斤精肉排骨。肉铺老板满脸赔着笑,操起厚背薄刃的大砍刀,殷勤地上前为顾客服务。
就在他回身之际,云破月却一步上前,乘肉铺老板不注意,一把将案板上的剔骨尖刀抓起来,偷偷掖在了背后……(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