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上休息。
欧阳灿也已经出了一身汗,索性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从遛狗包里拿出两个水碗来给它们分别倒了水。她坐在石凳上,往山下望去——深绿色的树荫间星罗棋布的是红色的屋顶,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小院子,散落在山坡上……再往前面看去,就是蔚蓝的大海……她深吸着带着松香的空气,在众多红色屋顶中寻找着自己的家。
石头喝过水,挪过来蹲在了她身边。
她摸摸它的头,指给它看:“你看,那个有塔楼的地方就是咱们家……看到塔楼边的红色尖顶了吗?就是那儿。以后啊……你要记住位置,万一哪一天不小心走丢了,要记得回家的路。”
石头把下巴搁在她腿上,她看看它的大脑袋,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胖胖。
“这胖家伙是不想走了吗?”有晨练的人经过,笑着问。
欧阳灿也笑笑,说:“可不是嘛。”
“要是个吉娃娃搁包里拎着也就算了,这么大的家伙实在是没有好办法了。”
欧阳灿笑着点头。
“是胖胖吧?”有位阿姨笑着问道。
欧阳灿忙点头说是。
“今天是你遛狗嘛?平常都是你父亲。”
“是。今儿我起得早些。”欧阳灿解释道。
“平常你父亲遛狗也早,只不过没这么早。你们家胖胖呀,是这一带的名狗,就没有不认识它的。”
“就是最近的风头要被石头抢走了。”
“那不能完全抢走的。老牌明星和新贵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群众基础还是在的。”老阿姨开着玩笑,和同伴说笑着走了。
欧阳灿笑着看看趴在地上岿然不动的胖胖,和始终镇定自若地卧在那里,看着自己指给它的方向的石头,“爸爸说你们人见人爱,我还不太相信呢……石头,真的记住家在哪里了吗?”
她见石头没反应,笑着从包里把报纸拿出来。
“我看完头版,咱们就原路返回,行吧?胖胖你还有十分钟时间犯懒……”她展开报纸,先看头版。
平常头版差不多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位置要留给广告的,今天看起来却有点不一样。她浏览了下头条,正觉得可以忽略,欲翻下一版,突然意识到头版下方的那个没几个字的大方块并不是广告。她低头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则讣告。平常登在头版的讣告并不会占这么大的版面,她未免留意,去读讣告内容。一看丧主姓曾,心一惊。直接跳过内容向下看,果然在下面子女栏里看到了曾之遥,再往下看,有曾悦希三个字……她愣在那里,想要往上再看讣告内容,一时没能。待缓了片刻,才看清名字。想来是曾家老爷子了……先前也听说时常出入医院,只是见过那两次,看样子精神却是不错的。再说,“曾府寿宴”也不过是前几日的事而已,怎么这么快呢?
她又读了一遍讣告内容,后天一早举行追悼会。
她也没心思再看报纸了,匆匆叠了起来,放回包里。石头和胖胖见她收拾东西,以为要走了,不约而同地爬了起来。她轻轻做了个手势,示意它们暂时不要动,在包里摸了一下,却发现者自己没带手机出来。她坐在那里愣了片刻,收了水碗,擦干净放进包里,攥紧牵引绳,看着眼巴巴瞅着她的两只大狗,说:“走吧,我们回家。”
下山的路上晨练的人就多了些,偶尔遇到邻居,欧阳灿都会停下来打个招呼。
石头和胖胖也许是累了,走得也慢。
待走进家门口的小巷子,就听见哼哼那尖细的叫声了。欧阳灿看到父亲正在大门口拿着一只网球逗哼哼玩,叫了声爸爸。
欧阳勋把球抛给哼哼,笑道:“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勤快,早早起来遛狗去了呀?”
欧阳灿解开牵引绳,道:“醒的早,又睡不着,干脆就起来了嘛。”
“是不是被狗叫吵醒了?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听见一阵。”
“是。不知道哪儿来的。不像咱们家的。”
“肯定不是。咱们家的不是那个叫法儿……被吵醒了,我又睡过去了,就过头了。你妈妈到我起来的时候还没醒呢,今儿早饭我看咱们得凑合下了。”欧阳勋笑道。
“我来做吧。”欧阳灿忙说。
“简单吃吃就可以。粥煮上了,我去买油条。”
“还是我去吧。”欧阳灿把牵引绳交给父亲,顺便把包也交过去,从父亲手里接了零钱。听见父亲说今儿早上报纸怎么还没送到,她说:“在包里。我拿着翻了翻……爸,头版有讣告。曾检的爷爷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