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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气愤之时, 忽有一人自外匆匆而入。
许牧皱眉往门口看去,见来人正是他麾下军师方蠡, 瞧其面带异色, 形色匆匆, 不由道:“何事如此惊慌?”
“主上, 可还记得属下那同乡邹安?”
许牧点头, 据他所知, 那邹安投靠了琅琊王氏,似乎还很得重用。
方蠡赶忙将手中接到的密函奉上, “属下今早接到江左来的密函。”
许牧接过密函, 一目十行读过后,面上忽然扬起一抹狰狞的笑容,“真是天助我也。”然而很快他便冷静下来, 将密函递给方蠡过目, “邹安此人如何?”
方蠡将密函看过, 斟酌一番,“属下认为,信中所提之事, 或可一试。”
许牧思索一番,将心中的冲动沉下去,慎重道:“此事非同小可, 还需从长计议。”
……
三日之期很快便至, 王氏挥泪同阿妩告别后, 将盛妆的她伴着十里红妆一并送出了城。
当年阿妩与王三郎的婚事定下之后, 王氏便开始着手操持嫁妆之事,此次这亲虽结得匆忙了些,但阿妩的嫁妆却无半分简陋,置办得甚是风光妥当。
此次陪嫁之人,除了阿妩平日惯用的玉枝玉蝉二人外,王氏怕她去了燕郡应对不周,将自己手下最为得力的桂妪也一并给了她。
浩浩荡荡的人马一路北上,舟车劳顿,终于在第七日抵达燕郡蓟城。
巍巍城墙,高耸直立,青石砌就的高墙表面留有许多深浅不一的斑驳痕迹,好些石缝里都生了深青苔藓,显出些幽沉的味道,可即便如此,仍难消减立于巍巍城下的那般厚重的磅礴之气。
彼时已近黄昏,红日西沉,天染艳霞,很是瑰丽。
因蓟城地势靠北,加之红日渐沉,时有细风掠过,温度还算宜人。
阿妩乘牛车入了城墙门洞,迎面扑来一阵压人的热意让她不由一愣,为眼前浩大的声势所惊。
夹道两边俱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最外层是着相同服饰,手持兵器维护秩序的士兵。
百姓们本来还算安静,许是见静候半日的人终于出现,忽地交头接耳,频频外望,热火朝天的议论起来,“据闻那华容翁主貌美如仙,乃九天玄女下凡,日后我蓟城的百姓便有福了。”
“是极,听闻这汝南国的华容翁主乃当今刘氏贵女中相貌最出众的一人,什么东乡翁主,清平翁主,远远不及。”
人群之中有人存了卖弄的心思,得意道:“可不止是相貌哩,那华容翁主才华亦是不俗,她七岁能成诗,八岁便可作赋,十二岁那年为在杨太后寿宴上的一曲惊鸿舞更是技惊四座,名动洛阳。”
“可……这华容翁主原先不是与琅琊王氏订了亲么,怎么如今……竟与我们燕侯结亲?”
有人暗恼此人不识眼色,“呔,此事以后休要再提!燕侯这等铁骨铮铮的好儿郎,岂是那起子舞文弄墨,只知沉溺膏粱,不知人间疾苦的王三郎可比?翁主自是慧眼,所以才择了我们燕侯。”在燕郡,蔺荀便是百姓的天,百姓眼中的君,旁人就算再是不凡,在他们眼里也不及蔺荀半分。
此言一出,附和四起,“是极是极,那王三郎怎可与燕侯相争?”
“……”议论愈发激烈,无数道热烈探究目光齐齐落在牛车之上,意睹车中佳人芳容。
阿妩今早便在驿站内涂脂傅粉,点唇描眉,换好了新妇嫁衣。
此时她腰背挺直,双手执一纨扇遮面,跽坐于牛车之上。
翟纹青罗嫁衣层层铺散开来,堆撒如云,将她身形勾勒更佳。鸦羽般的秀发梳作高髻,并九树花钗,又施两博鬓,饰以宝钿。两道含黛柳眉之间,轻点一簇花黄,更添灵动。
美人顾盼之间,好似阳春之际俏俏枝头迎风而放的娇花,愈显她娇艳欲滴,妩媚动人。
阿妩微斜扇面,隔着影影绰绰的纱帘,将蓟城百姓的探究和议论尽数收下,心中不可谓不复杂。
听此言语,想必这些百姓还不知此番她与蔺荀结亲的因果……若叫他们知晓,方才他们口中远不及她的东乡翁主夺了她的姻缘,让她丢尽了颜面,到时又该如何瞧她?
随着婚车不断入内,跟在队伍后的红妆也渐渐绵延而入,络绎不绝,尽显豪奢。
蓟城的百姓从未见如此盛况,当下兴奋道:“美人当配英雄,燕侯乃世间少有伟丈夫,如今娶华容翁主为妇,实乃天造地设。”这话落下,人人应声称颂祝福。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行礼,“恭贺燕侯新婚。”余下的百姓如受感应,争相躬身对蔺荀与阿妩二人行礼祝福。
刹那间,人声如沸,伴着欢快奏响的丝竹喜乐直上云霄。
蔺荀戴梁冠,着绛红嵌玄边的公服,于马上对向他道贺的百姓颔首示意,意气风发得很。
正好途径一处拐角,他趁时微微侧首,目光陡然往阿妩那边一探。
虽隔着遥遥距离,重重纱帐,阿妩仍觉他目光灼热,忙偏下纨扇将自己的脸遮盖严实,心难以自制的躁动起来。
今日既是大婚,夜晚必要洞房……
一路行来,阿妩已看清许多事情,如今蔺荀势大,她居于劣势,必然要避其锋芒,不能与他硬碰硬。
她原以为自己已做足了准备……
可待她离蔺荀的府邸越来越近,竟忽然生出了一丝慌乱无措之感。
阿妩咬唇,“阿妪,行至何处了?”
桂妪在外头也听出了阿妩心中担忧,柔声道:“还有半个时辰就到,翁主可是身子不适?”
阿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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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阿妩摇头,手中纨扇握得愈紧,“无碍。”
迎亲的队伍冗长,自然走得较慢,平时只需半个时辰的路,今日硬是生生挨了一个半时辰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