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榷听了郭靖这一番妙论,眼界大开,脱口道:“难怪属下近几年来在武功上停滞不前,只觉再前进一分也是难于登天,我只道是自己年岁已老不胜壮年之故,却原来是我修习的‘破阵枪’与自己性子不符的缘故。”
郭靖笑道:“那是自然,你的‘破阵枪法’利于在战阵中杀敌,要旨在于横冲直撞、一往无前,而你的性格偏偏流于阴柔,习惯瞻前顾后谋定后动。你习练‘破阵枪法’等于错在根本,越到后来,修习将越困难,你这一生都别想成为枪法名家啦!我初遇你时,你年岁已长,在枪法上的根基也已经奠实,要是叫你转练其它武功,一来你当时已经过了练武的黄金期,就是练了别的武功也未必有所成就,二来‘破阵枪’的招式痕迹已经在你心中根深蒂固,要让你将破阵枪法彻底忘记,只怕你未必做得到,而且也必然不舍得。所以,我一直没有点破。”
李榷心中甚为遗憾,知道自己错过了唯一能使自己成为武功高道:“若是当时我放弃‘破阵枪’,我修习什么武功最适合?”
郭靖道:“最佳的选择莫过于江东柳家的‘飘絮枪法’。飘絮枪法变幻莫测,大多人都认为它虚招太多华而不实,可实际上它却是百虚一实暗藏杀机,敌人往往会在被飘絮枪法眼花缭乱的虚招迷惑时,中了它致命一击。这一点,和你的性子颇为吻合。百多年前江东柳先便曾仗着这飘絮枪法横扫中原,少遇敌手,成为枪中霸主,只可惜如今柳家的后人没有人能够领悟到这一点,致使家族没落,风光不再了。”
李榷在心内遥想若是习了飘絮枪法,那又将是怎样的一个自己,浮想翩翩下不由怦然心动,但这终究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这辈子是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突然联想到吴若棠,道:“自来魔道武学乃是旁门左道,偏于凶绝狠辣的技巧,却少重修气养性,怎地郭帅却说吴小棠的魔功光风霁月气象万千?莫非他修习的乃是正宗的道家内功而不是魔功?”
郭靖摇头道:“非也!吴若棠此人的内功极为怪异,沛然霸道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这一路来我和他交手十数次,每每与他的真气相撞,便自然而然地刺激起我体内真气鼓荡澎湃难以压制。我体内的佛门禅功天生具有鉴别魔气的功效,只要是遇到魔道真气,便会自动反应,要与之一争高下。所以,我敢肯定那吴若棠所修习的必然是魔门内功。其实,世人所说魔道武学乃是旁门左道,那不过是谬误而已。魔道武学亦有上下乘的区别,下乘者专研技巧,上乘者专攻内气,两者间有着本质的不同,不可同日而语。和佛道武学一样,上乘的魔道武学都重于心灵和精神上的修行,唯一不同的不过是修行的方向乃是完全背道而驰。佛道注重济世救人,苦自己而利世人,此为生地;而魔道注重损人利己,苦世人益自身,此为死地。这就好比生、死各为一端的一条直线,佛道往生地修行,魔道却往死地修行,目标虽然都是迈向武道极至,可行走的方向却永远是相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