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静默一秒，都笑起来。
一路都没有堵车，两人顺利到达酒店。
宴会厅里布置得富丽华贵，李嘉玉进去了便与段伟祺道：“自由行动？”
“随你。”
于是李嘉玉自行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看了看艺术品摆设，现场环境和布置后，便取了餐点，站在角落的桌旁吃了起来。
不一会段伟祺带了一个年轻男人过来，那人看到李嘉玉身上的礼服便笑了。
李嘉玉回他一个微笑，知道这便是当时目睹撞衫事件的证人了。
“蓝耀阳。”段伟祺介绍了一下，“李嘉玉。”
“嗨。”蓝耀阳笑着招呼，“餐点还合适吗？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李嘉玉客气了一番，称赞食物很美味。
客套完了两个男人没有走，站在她身边闲聊。李嘉玉一边吃一边听，随便观察着场内的情况。
苏文远还没有到，而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过了一会有人唤蓝耀阳，蓝耀阳招呼了一声走开了。
李嘉玉看了看身边的段伟祺：“段总，你可以忙你的，我自己可以的。”
“我也没什么事。”段伟祺仍站她身旁。
一旁有人路过，看到段伟祺过来打招呼，段伟祺跟他寒喧了几句。
李嘉玉提醒他：“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你带了个穿旧款礼服的女伴来。”
“挺好，这样当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跟别人打起来，周围的人知道你是我带来的，会帮着你点。”
李嘉玉笑起来：“我穿着这么美，怎么会打架……”她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苏文远跟段珊珊一起走了进来。
段珊珊比李铁画中的更艳丽些，晚宴妆和礼服也让她的气势更足。苏文远比她高了大半个头，高大英俊，穿着华贵的晚礼服。
李嘉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正式打扮的苏文远。他很帅，有了衣装的加持，盛世美颜更加夺目。他一进场，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更有些女宾的眼睛已经发亮。
这让段珊珊有些得意。她有些刻意地与苏文远说话，苏文远微低头听她说，然后笑了笑。那笑容帅气，让他的脸更亮了几分。段珊珊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看着非常亲密。
李嘉玉看着他，有种陌生的感觉。心头像是被钝刀子划了几刀，火烧一般的疼。
“他来了。”段伟祺轻声道。
“嗯。”
蓝耀阳走过来，“阿祺，你姐来了。”
“看到了。”段伟祺看了看李嘉玉。
李嘉玉仍在慢条斯理吃那块奶油蛋糕。
等她吃完，段珊珊和苏文远已经走到几个人的面前，在那儿聊天谈笑。苏文远只顾着与人交际，完全没往李嘉玉的这个角落看。
李嘉玉喝了几口清水。然后从手包里拿出面小镜子，扯了纸巾对着镜子擦干净嘴角，再掏出一支口红。她站在段伟祺的身后，借他的高大背影挡了挡，仔细将唇涂上了正红的颜色。
段伟祺从容地拿着酒杯泯了口，似乎不知道身后有人把他当屏风用。蓝耀阳不明所以，但也绅士地与段伟祺肩并肩，为身后的女士提供遮挡服务。
他没忍住，低声问段伟祺：“她要干嘛？”
段伟祺轻笑：“战斗。”
“战斗？”蓝耀阳不知道要斗什么，他用肩顶顶段伟祺：“战斗该让骑士上啊？”意指男士该挺身而出。
李嘉玉从两人身后走出来，闻言停了脚步，回头对蓝耀阳道：“我就是骑士。”
然后她转身，一步一步，朝苏文远走去。
李嘉玉正用冷水使劲扑脸，听到郭荔唤她，缓了好一会才抬头。郭荔把化妆包递过去，小心翼翼看她。
李嘉玉接过化妆包，淡淡道：“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郭荔不敢，她不放心，打算守着李嘉玉一起回报告厅。
李嘉玉道：“回去吧，不然苏文远该起疑心了。你与其跟着我，不如盯着苏文远。如果苏文远这时候来跟我唧唧歪歪，要解释什么，我保证我会拼命抽他大嘴巴子。”
郭丽一听，赶紧道：“那我先回去了。”她顿了顿，又道：“那个，会议已经开始了，你抓紧点时间，好吗？”
李嘉玉没说话，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郭荔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敢再说话，赶紧转头跑了。
李嘉玉看着镜子半晌，终于有了动作。她从化妆包里拿出卸妆水，仔仔细细把脸上已经花掉的妆擦干净。然后她拿眼贴敷了敷眼睛，接着重新擦乳液、上底妆……一步一步认认真真地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眼影用了重色，口红用了正红，整个人看着一下子明艳干练起来。
李嘉玉把所有东西都收好，整理了头发，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她抬头挺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气。
通往会场的走廊变得很长，李嘉玉走得很慢，越靠近会场，就意味着越靠近苏文远。近来相处的细节一点点浮现心头，原来许多地方都有疑点，一切早有痕迹，而她丝毫没有多想。
她真的是瞎。
李嘉玉终于走到了报告厅的门口，活动已经开始，门关上了。隔着门能听到报告厅里有人演讲的声音，有掌声。李嘉玉听了一会，用尽全身的力量对自己说：你可以的，你能办到。
报告厅里的掌声再一次响起。
李嘉玉闭了闭眼，再睁开，然后轻轻将报告厅后门推开条缝，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
郭荔和苏文远、老李就坐在座位上，见得李嘉玉回来了全都如释重负。郭荔忙过去将她拉过来。“你回来得正好，快到我们了，还有三家公司。”
苏文远对李嘉玉笑：“你给我打电话我没听着，结果我赶回来了你不在了。是去化妆了吗？很漂亮。”
李嘉玉看了看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忍着没给他一拳。
郭荔不待李嘉玉开口，便抱着她的胳膊道：“就是，很漂亮。我就说了不用紧张的。”
苏文远又笑，挨着她耳边亲昵地道：“你居然还会紧张？所以才要换个妆吗？真的很漂亮。”
这番态度和话语，在此时的李嘉玉看来都透着心虚和讨好。
她以前怎么会没发现呢？
“好了，文远你少说话，不紧张都被你说紧张了。”郭荔拼命打圆场，她的手在底下用力捏着李嘉玉的手，笑道：“嘉玉别理他。酝酿酝酿情绪，准备上台了。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看你的了。”
郭荔话里的意思李嘉玉明白，可是她的心情她觉得郭荔不懂。
现在她回到这里，不是为了远光，不是为了不让苏文远辜负她，不是为了挽回苏文远留后路，不是为了表现委屈求全、顾全大局争取同情和盟友。她回到这里完成工作，是为了她自己。
这个展会、这个演讲，她付出太多努力，现在是验收成果的时候，她怎么能不战而退。今天是遇到这个挫折，下次可能还会遇到别的。难道每一次都逃跑？
不能退缩，不能为了个混蛋退缩。
世上渣渣千百万，她李嘉玉只是倒霉遇上其中一个。不值得为了他牺牲自己的前程。这里台下坐着的，有业界大佬，有投资公司代表，有她的竞争对手，也有她辛苦拓展的人脉，结交的朋友。今天的演讲若出了什么差错，他们不会说远光如何，而是会记得一个叫李嘉玉的姑娘连个演讲都不行。他们会认为她谈起事来天花乱坠，做起事来无能为力。这怎么可以！
他们不知道今天她经历过什么，他们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只会看这五分钟里，她是什么表现。
李嘉玉看着郭荔，冷淡地道：“我知道，就看我的了。”
很快，远光演讲的时间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