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跨进院门,忽然,他听到孙大雷的前厅人声鼎沸;那嘈杂的吵闹声仿佛都要将这栋房子摧倒。顿时,他宁静的心情也产生了一份不安的焦躁;其中有人吼叫,有人喧嚷,有人振振有词。看这情形应该是出了大事。王彪加快了步伐——作为朋友,他应该对孙大雷家发生的重大事件,给予足够的重视。
尚在门外,他已经看见孙大雷的屋子里人头攒动。孙大雷受了伤,并且很严重。只见他面色蜡黄,斜躺在靠背椅里,面前围着一群得意门生,他们正摩拳擦掌叫嚣着要去为孙大雷报仇雪恨。
孙大雷的妹妹也在场,她正在为受伤的哥哥搽药,看样子她十分伤心,眼泪已挂在她忧愁的脸上。
孙湘云好像是个不爱说话的姑娘,但是她跟她哥哥的长相仿佛一个来自天堂,一个来自地狱——孙大雷的长相当然是后者。姑娘身段不高,但小巧玲珑;柳眉不画而翠,嫩脸不妆且美;双腮嫣红恍若桃花,浅笑如朝霞,宁静处似碧玉无华;她的眼睛有万丈秋波,心灵有无限温柔,顾盼间风情万种。但是,王彪初来的第一天却受到了她的冷眼对待——因为,她一向反对哥哥结交江湖上那些个不三不四的朋友;因为,孙大雷的身上有种种不良嗜好。比如喝酒赌博,上妓院、逛青楼,这些都是孙湘云所极力反对的。她不了解王彪,但她了解江湖上的人,在她眼里江湖上的人八九不离十——都是这样。
她也是孙大雷在人世间的唯一亲人,见哥哥被人打成这样,她当然要惊慌失措;因此,也就难免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用香帕蘸着铁打药水为哥哥涂抹脸上的伤处,喉咙里却一直抽抽噎噎哽不出一句话来。
见王彪走进来,孙大雷挣扎着坐起身;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他想有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免得在朋友面前掉价,因此他就故意坦然一笑;可是,这勉强的一笑却牵动了他额角的伤处。疼痛是不顾面子的!因此,孙大雷顿时痛得撕牙咧嘴。
王彪疾忙走去安慰他说:“孙师傅,安静躺着千万别动。”他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孙大雷强忍着疼痛,用半张嘴说:“狗杀才的王百万,原来是强占了姐夫的家业,还害了他们夫妻的性命。现在外甥长大了回来寻仇,将他赶出了嵩山庄园。我却不知情,还想去为他讨回公道;这不,刚去帮那狗杀才的讨公道,跟他外甥盘了几招。事后,听人家说开就里,我才恍然大悟。自己情知理亏,所以歇了手让他外甥痛痛快快扒拉了几拳,算是还还礼,不料那小子出手忒重……”他的嘴角又钻心地痛起来,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彪点点头说:“这也难怪人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怨那王百万太不是东西,欺世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