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没有?还说你不知道?安采洁,你当我眼瞎啊!老娘我活了一大把岁数,难倒还看不出你那点儿弯弯绕绕?今儿我明着告诉你,你稀罕恒哥儿那是你的事,但我家笙是我们老杜家的心头宝,你敢推她,就是你不对!”
“杜三婶,我没有推笙妹妹,真的,您要相信我啊。”
安采洁泫然欲泣,她急着为自己辩解,但心中却极其恼怒。
杨若英这个疯婆子,她眼神咋那么尖呢?她之前推杜雅笙的时候,明明观察过四周,是因为看准了没人注意她和杜雅笙这边儿,这才果断出手的,可如今杨若英却当众戳穿了她那点儿小心思。
这年头虽不至于名声大过天,但安采洁也知道,她干的这件事,足以让人戳穿她和安家的脊梁骨。
怪只怪杜雅笙不该和恒哥儿走得那么近。
凭啥恒哥儿把她当空气,从不正眼看待她,却从城里买了一双漂亮的小靴子,托人千里迢迢地带回来送给杜雅笙?
见安采洁还想抵赖,杨若英焦躁地说道:“行了行了,省省你的猫尿吧,总之这事儿咱俩没完,回头我非得上你们老安家说道说道,让安大国和赵春花看看,他们到底养出一个啥玩意儿!”
围观人中有和杨若英同村的,劝说道:“杨大姐,这可不是追究安家丫头的时候,快瞅瞅你家闺女吧,头上破了一条大口子,血流了那么多……真是造孽哦,也不知道你家二丫头会不会破相……”
杨若英一脸憋气,今儿是腊月初一,她本想带着闺女来县城,为闺女扯布做件新衣裳,哪成想却出了这等糟心的破烂事儿。不过这位同村倒是提醒了她,她连忙大步走向脸色比纸还苍白,正倚着墙壁气喘吁吁的杜雅笙。
“笙啊,没事没事,娘在这呢,不怕哈,摸摸毛,吓不着……”
杨若英是个厉害的村妇,她是上林村的赤脚大夫,在村里颇受人敬重,不过她那性子也是出了名的泼辣。但在对待家中一双儿女的问题上,她从不像旁的人家重男轻女,甚至于,在杜家,杜雅笙的地位,犹在她大哥杜健淮之上。
而今,杜雅笙只觉得头昏眼花,杨若英误以为她是因为晕血才小脸煞白,于是赶紧拉着杜雅笙说道:“笙,不怕不怕,娘这就带你去医院。”
看着脸上写满担忧的养母,杜雅笙喉咙发堵。
她心中百感交集,但隐隐明白,她怕是重生了。
如今正值1988年1月19,但乡下人爱看老黄历,俗称农历,这时正是旧历年的腊月初一,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月。
彼时的杜雅笙年方十五,正在县立高中上高一,但因时值寒假,便领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赋闲于家中。
十五岁,算不上生命的转折点,但对杜雅笙而言,却是人生所有悲剧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