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林溯雨自己都没把这句话当真,但这并不妨碍他拿这个来劝说罗筱——就像罗筱并不喜欢这种照搬照抄的节目,但最后还是忍着反感来到了汴州。
工具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感情的,有了感情的工具最终只会被抛弃到下水沟生锈腐烂,沉积到淤泥底端。
想要当偶像?
有身为工具的自觉了吗?
林溯雨看着车外晃过的风景,将头靠在了椅背上。金灿色的发丝有些长了,从他的额上垂落,轻飘飘地遮住了他的眼睛——又被他用食指一挑,勾到了耳后。
在过于悬殊的力量对比下,他没有说不的权利。
就像这些头发的抗议,并不会带来任何效果一样。
只是,如果有人因为觉得这些头发过于碍事想要剪去的话,兔子急了怕是也要跳起来咬人的。
如果到了人气高得不得不考虑剪去这截头发后果的地步,能否反逼资本让步呢……真是值得期待的事情啊。
他仰起头看着车顶,唇边绽放出了灿烂得接近寒冷的笑容。
璀璨帝都娱乐文化公司,这大概是所有想当练习生但又没有条件去高丽国,只能在国内选择公司的少年少女们绕不过去的一个名字。
当初罗筱拿着那密密麻麻标着国内大大小小娱乐公司的表格给他看时,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璀璨。
虽然璀璨作为一个成立了十年不到的娱乐公司,和业界巨鳄尚且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造星行业的标杆——甚至是,最高水位线。
在国内对流行偶像尚且还处于摸索阶段时,璀璨已经瞄准了高丽国的造星能力,靠着和高丽娱乐公司的合作关系,早早地向市场推出了能用“成熟”描述的娱乐偶像组合。
只是,尚且还未做好迎接本土偶像团体的华夏对此反响平平,最后璀璨只好加塞了几个高丽籍的艺人,打发去高丽本土活动了。等到后期,已经留下阴影的璀璨干脆往新推出的组合里塞了一大半的高丽艺人,就算没法大爆,挣不了几个钱,好歹也不用担心亏本问题。
对外人来说,璀璨这个名字显得相当陌生,但对想入圈的人来说,这已经代表着华夏最高娱乐造星公司的水准——从这方面来说,有条件的练习生多数会选择高丽出道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当初林溯雨也一脸茫然地询问过“璀璨是啥玩意儿”的问题。罗筱在这之前便做过功课,便挑了几个最近大火的片子说了。
于是,林溯雨脸上的神情转为恍然大悟:“喔,那几个不都是出了名的烂片么,这公司是垃圾桶吗,专出烂片?”
罗筱咬牙切齿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可是要努力去挤进这家公司的……这公司是垃圾桶,那我们算啥?”
林溯雨:“我们可能就是垃圾吧,还是求着人家回收我们的那种。”
罗筱:“……你可闭嘴吧。”
虽然两个人私底下吐槽归吐槽,但以普通观众的身份看璀璨和以练习生的身份看璀璨那绝对是两样心情。对目前的二人来说,能进璀璨那也算是人生赢家了,至少比无依无靠地在外头漂泊靠谱得多。
要知道两个人现在顶着的还是“个人练习生”的名号呢。
老实说,看到面前这两个璀璨的练习生,两个人内心虽然说不上羡慕,但也不可能毫无波动,多少还是在心底留了个印象。
倒不如说……不留印象也是根本不可能。
毕竟,这群璀璨的练习生,实在是……太聒噪了。
还没等闵凤琦说话,朱玄祯身后便又挤出一个浅金色发丝的脑袋,大喊道:“别想欺负我们圣上,我们猪皇也是你能动的吗!保护我方猪皇!”
闵凤琦眉毛倒立,不甘示弱地反嚎回去道:“谁欺负他了!二哥你自己给自己加什么戏!我再问一遍,我糖罐里头的糖呢!不说我可过来搜了啊!”
那个浅金色发丝的少年顿时如同示威一般从身后一把抱住朱玄祯的脖子:“老秦,老秦——我们猪场护卫队的大队长呢?赶紧把小凤儿拖走!”
一只手迅速从后伸出,正拎住了想冲出去的闵凤琦的后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眼眸狭长的黑发少年漫不经心道:“小凤儿别嚎了,糖是我给你丢掉的,你再吃真的要发胖了。”
这少年的衣服下摆上标着“秦野”二字。
站在秦野身边的则是一个包子脸少年,圆溜溜的杏眼正不住地眨巴着,抓着衣角小声道:“就是啊……小凤儿你好像又胖了,再吃甜的,我怕你胖成个发面馒头。”
虽然他的手把衣服上的姓名贴挡住了大半,但依然可以从指缝中看到“孟修楠”三个字。
闵凤琦顿时哇地一声,坐地上开始打滚撒泼:“我不听我不听,老秦你这么背叛我们的战友感情……哇我的糖,我的糖……我的全部家当啊……要大哥亲亲,不然我就不起来了,哇——”
明知道小弟是光打雷不下雨的戏精,朱玄祯还是心一软,无奈地走过去,手架住闵凤琦的胳膊想把他从地板上抱起来,谁知道这一拉不打紧,不仅没把弟弟抱起来,倒把他拉了个趔趄。
就在他愣住的这一瞬,看到了捂着脸撒泼的弟弟指缝下亮晶晶的双眸,满是狡黠和笑意。
——然后,就这么被弟弟反手拉得倒在了地板上。
“耶耶耶!”这么大声欢呼了起来,闵凤琦非常娴熟地一翻身,把想挣扎着爬起身的朱玄祯又摁倒了回去,本就生得耀眼的脸上此刻更是神采飞扬。
刚才还喊着“保护我方猪皇”的浅金色发丝少年迅速跟着扑了上去,这下彻底把朱玄祯压成了一块饼。而这个姓名贴上标着“明秋”的少年则和闵凤琦快乐地击了一下掌,一个压着朱玄祯的腿,一个摁着朱玄祯的腰,其乐融融的模样丝毫不见之前的针锋相对。旁边的秦野和孟修楠对视了一眼,也一起倒了下去,跟玩儿叠叠高一样把自家大哥结结实实压在了最底下。
朱玄祯艰难地挣扎着向前伸出了一只手,但也到此为止了,被弟弟们这么亲亲密密地压了一圈,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甚至连动一下都相当艰难,本来温润如水的脸上此刻全是无奈,甚至还有些气喘。
而几个无良弟弟则兴高采烈地捶着大哥,气氛异常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