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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一行三人纷纷侧目,只见白鹭身姿高雅的站在山水居入口处,见到她似乎感到诧异,随即还不待顾言出声询问何事,白鹭便跨大步朝她而来。
“怎么大晚上出来了,这天冷的,可别到处乱跑,”白鹭眼眸中尽是担忧,看着顾言的模样似是有些轻嗔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有点事情,就回去了,您怎么在这儿?”顾言鲜少见到白鹭有晚上出门的时候,今日似是头一遭。
见她一身连衣裙下踩着高跟鞋,长款的大衣披在外面,这模样应该是刚从音乐厅出来。
“刚从音乐厅出来,大家说过来吃个饭,你多穿点,以后晚上不要出来了,不安全。”白鹭应着她的话语还不忘叮嘱她。
“我知道,”顾言轻微点头应到,对于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她是谦让的。
“慎行还没回来?”梁意问到。
“没,应该就这几天了,”她答,白慎行出去整整五天了,一个星期也差不多了,归途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那就好,”白鹭这才将眸间的不悦收起来。
“谢早些回吧!外面凉,”白鹭说着送她上车,直至看着郑武将车子开不见才转身进去。
舒宁将这目收进眼里,随即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浅声开口问到,“你继母?”“恩,”舒宁从未见过她家里的另外一些人,她所在的认知里面应该只有白慎行他们那一家子,如今见到白鹭确实是让她有些讶异,这个后母似乎不是什么毒巫婆。
“挺江南女子的,看起来也没有那种豪门贵妇的嚣张跋扈,”舒宁给出中肯评价。
白鹭本身是属于那种清莞类型的女子,温柔体贴,待人待物都算得上是让人如沐春风的那种。
“恩,”顾言并不想在郑武面前多讨论什么,若是传到白慎行耳里,只怕是有她受的。
舒宁看了眼前座的郑武,随即一拍前座笑眯眯的看着他道,“郑哥哥,你今晚就回家休息呗,车给我们了。”
自从后视镜看到舒宁贼溜溜的眸子,他就开始冒冷汗了,原以为最起码能挨到山水居吧!哪儿想着这半路上她就开始下药了。
舒宁就没想过郑武这样的大老粗能多解风情,可此刻他应出声的话差点让她伸手直接掐死这个呆板的男人。
“先生说了,要亲自送太太回家,舒小姐若是想直接走回去,也是可以的。”“走回去?”她反问,真是醉了。
反倒是顾言,头一次见有人不买舒宁的面子,而这人还是他们山水居的,怎能不高兴?
见她如此吃瘪的模样,将刚刚见乔汉生的阴霾全都一扫而光了。
“是的,”郑武一本正经不苟言笑道。
“你信不信,姐让你在黄泉路上自己走?”她尖锐的细丝不知何时攀附上郑武的颈项间,待郑武感受到的时候,自己的命脉已经握在别人手中了,他虽不可置信却又毫无回击反驳之力。
这女人,蛇蝎心肠。
舒宁就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妖冶又蛇蝎心肠。
她悄无声息的将细丝缠绕在郑武脖颈间,就像是能在转手之间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信,”郑武虽怕,可好歹也是白慎行带出来的人,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舒宁像哄小朋友似的对他道,“乖乖,下车。”
顾言坐在后座始终一言不发,郑武将求救的眸子投向她,却见刚刚还睁着眼眸淡笑的人这会儿竟然在闭目养神,他愕然。
“太太快临盆了,舒小姐还是莫要为难我们了,”郑武还是不死心,他实在是不敢将自家太太交给这么个疯女人。
“预产期在一月底,这会儿才十二月25号,小伙子,姐会算。”舒宁似是对他这话感到颇为不满,她害谁也不会害顾言,真是操多了心。
她与顾言在人生转点爬过来的时候,郑武还不知道在哪儿,这会儿言语中竟然透露着如此意味,让她不爽。
小伙子?他的年龄大舒宁半轮,如今被这么一个女孩子喊自己小伙子,郑武是有点不能接受的。
偏生舒宁还浅然的看着他。
“舒小姐不要乱来,惹恼白先生对你没好处,”郑武适时提醒。
“奇了还,惹恼我,对你们白先生没好处,”她怕白慎行嘛?真是想多了,他白慎行在有能耐也能耐不到自己头上来,警告她?她还真是吓大的。而此刻的顾言闭目靠在座椅上,不帮郑武,也自动忽视舒宁狂傲的语言。
她心中有何想法?没有。
她知道舒宁让郑武下去是想让他们聊天方便些,可后面郑武说的那几句话,似是真的惹毛了舒宁,此刻这郑武只怕是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命脉握在别人手中似是由不得他蹦哒多久。
“太太,”顾言终是开口像顾言求救,而顾言原本紧闭的眸子此刻悠悠然睁开,略微轻意的看向郑武,“靠边停车,你先回去。”
简短的八个字意思很明显,偏生郑武还跟没反应过来似的,透过后视镜望着顾言有些不敢置信。
舒宁暴躁的一脚踹到前座上,“让你停车呢!听不懂人话?”
郑武此刻想捏死舒宁的心都有,可他明显知道,他们太太是向着这个女人的,根本不会轻易偏向他,他有些无奈,却又不敢轻易违背白先生的意思,此刻更是不上不下左右为难。
“太太,”他极为不甘心的在喊了声。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顾言此刻眸间并没有刚刚的那番淡然,反倒是有些冷冽跟不悦。
郑武见状才不得已将车靠边停,将方向盘直接交给舒宁,不过片刻,眼前的车子便呼啸而过。
“真是条忠狗,”舒宁此刻心中似是很不爽的骂骂咧咧道,对于郑武刚刚的态度她是不喜的,甚至是有些恼火。
“差不多行了,”对于郑武顾言还是保持客观态度的,他忠于白慎行,为他效力,在顾言眼里他是个很好的保镖。若今日换成是别人,她不保证自己还会向着别人。
不过今日是舒宁罢了。“你倒护着他,”舒宁轻嗤一声。
“拿白慎行压我?老娘还真是吓大的,”舒宁一边说着一边往临水湾去。
她们今日本身是在山水居将事情解决的,不料中间来那么一出,她也是不想去什么山水居了。而这边,白慎行正从旧金山飞洛杉矶,并没接到母亲的电话,下飞机时才看到电话,回过去听到自家母亲的话语略微担忧,刚想跟郑武拨电话过去,他电话就过来了。
“太太被舒小姐带走了,”郑武直接开口道。
原本大步流星从机场出来的人此刻脚步有一番停顿,“你们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太今日晚交了乔先生,具体聊了什么不知,出来时看到顾太太两人说了几句,随后舒小姐带走了太太,”郑武将整个过程说与白慎行听。
“太太什么意思?”此刻跟在白慎行身侧的一众高管只觉气温骤降,甚至是有些人自动往后退一步,离开冷源。
“太太自愿的,”郑武思忖了一会儿肯定到,他不想对着先生撒谎,可此刻说这番话语似乎会让他们产生争吵。
果真,白慎行似是怒火中烧似的撂了电话,反倒是郑武站在路边不敢回山水居,怕回去夫人质问他为何一个人回来了,太太呢?
舒宁打开山水居的公寓门让顾言先进去,她随后进屋带上门,脱了身上的大衣挂在玄关上,直接进厨房烧了壶热水,许攸宁以前一直觉得顾言跟舒宁两人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都喜欢进门将大衣挂在门口,比如都喜欢喝滚烫的现烧的热水,甚至在生活中的很多地方他们都颇为相像,而这些,哪怕是她跟顾言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那么久了都做不来,舒宁跟顾言两人的默契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此刻,舒宁穿着黑色毛衣双手撑在吧台上将水壶围在双手之间,等水开。
而顾言则是站在临水湾的落地窗前看着繁华的夜景。
背对背的两人似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似的都不开口言语,心中想着各自的事情,此自乔汉生的约见似是拉出了些什么头绪来,但顾言脑子总是不知该如何将整件事情连贯起来,有种藕断丝连的味道,但她此刻就是摸不出那条细丝在哪里。
乔汉生有求与她,但对于汉城的格局,对于她的套话都能用打太极的方式给她推回来。
她只知,这人,不可救,但乔汉生是线索,不能断。
“对于乔氏那边你有什么想法?”顾言听见水壶的水停止沸腾,知道她在拿杯子倒水,便开口问到。
舒宁并没有因为顾言这句话而停止手中的动作,反倒是倒水的动作越发连贯,将水壶搁在底座上,伸手端起两杯水,一杯递给顾言,一杯握在自己手里,她轻缓的转着杯子,悠然道,“乔汉生可以利用,但存在一定风险,陈兴海必须除,因他夫人跟你们顾家有牵连。”
梁意跟顾家牵扯太多了,如果陈兴海有心要如何,只怕梁意也会向着他。
“顾言,你大可什么都不管,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你们之间没必要牵扯在一起,”这是舒宁一直想说的话语,今日只有她跟顾言二人,她便开口说了出来。
明明今日天气算是良好并没有多大的寒风,可此刻身处十八楼还是感觉寒风飒飒的吹动着,不管顾轻舟?任由商场上政治场上那些人将矛头指向他?让他在短短几个月的任期都不好过?
她承认她想过让顾轻舟早点退休、可她想要的是平平稳稳的,而并非推下之后直接进局子,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他在那个位置一直连任下去。
顾轻舟只要在那个位置上一天,她与白慎行的手脚就会被束缚一天,虽说她是外企,可终究的根据点还是在汉城,她终究还是汉城市长千金。
“有些事情,不能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去解决,如果可以,我早就做了,不会等现在,”手中杯子的温度温暖着她冰冷的手心,她像是思索了良久才将这句话说与舒宁听,有些事情不似外表看见的那么简单。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舒宁道出如此简单的八个字。
顾言缓缓点头,表示就是如此局面,她与顾家、毕竟是打断脚跟连着筋。
舒宁端起手中温度不是太高的杯子喝了口,随即问到;“陈兴海你准备怎么办?”
她想知道顾言的想法,而后、她也好有所行动。
“先闹他一阵子吧!毕竟梁意是我生母,”她虽能跟她不相往来,但生育之恩她无以为报,若是此刻将手伸到她的家庭中去,顾言是做不到的,她狠不下那个心,毕竟梁意是生她的人。
舒宁似是极度不满意似的蹙紧眉头,随后侧目略带凶狠的眸子看着顾言;“心慈手软优柔寡断跟寻死有什么区别?过往的教训还不够?如今还想在重蹈覆辙?”
舒宁阴狠的语气让顾言一震,她都快忘记那些过往的不堪跟不易了,若是换作两年前的她,对于这件事情的做法必然是直接解决了陈兴海,就像对待刘恒一样,简单干脆,环环相扣直接将他逼上思路,可面对陈兴海跟梁意的时候,她的做法竟然如此优柔寡断如此畏畏缩缩不敢直接下手,这是她嘛?这是原先那个雷厉风行独立前行的顾言吗?舒宁今日这番话,竟然让她觉得自己是这等陌生。
五年前在柏林的夜晚,因她的优柔寡断丧失了一个生命,此后手段狠辣对待敌人绝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可婚后的她,竟然变了这么多?
风雪交加的夜晚,她与舒宁是如何在雪白的道路上拖了一条长长的雪路走上归途的,那日、是她毕生难忘的时刻,她与舒宁二人似是在那晚得以重生,此后她回到洛杉矶一改以往厌世的态度,让许攸宁感到颇为惊讶。
如今当事人站在自己身侧字字珠玑的提醒她,舒宁简单的话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刺进自己的心脏,将白慎行温和好的伤口在度扒拉开,让其鲜血淋漓、也不管顾言此刻是否能接受那样残酷的过往和痛心疾首的时刻,白慎行花了进两年的时间将顾言身上心上的伤口悉数愈合起来,可舒宁将这些伤口扒开,只用了一句话,她仅用一句话就让白慎行多久来的努力毁于一旦,此刻顾言站在她身侧,面色有些惨白,似是不敢回想过往惨不忍睹的时刻,
而舒宁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而是接着在她伤口撒盐;“你别忘了、为此、你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顾言、你的心狠手辣不是平白建立起来的,而是在现实的打磨跟这个残忍世界的摧残上建立起来的,你我在这条路上吃了多少亏,留了多少血?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