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泠泠?”
孙先林转过脑袋往堂屋里看过来,干瘦的手指中间夹了一杆烟杆,上面卷了一截两厘米长的叶子烟,青色的浓烟从烟嘴里滚出来,洋洋洒洒盘旋而上,继而和浓雾混成一体。
“我以为你又去上工做大锅饭去了。”孙泠泠忧虑的站在大门口,向院子外矮墙外看去。以前站这个地方,她家大门斜对面那棵□□柳树一眼尽收眼底,然而此刻除了白茫茫一片,还是白茫茫的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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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在这浓雾里人出门去,即便是最熟悉的地方,兴许也会迷了路。
“没去没去,早上五点多钟时就有小兵过来挨家挨户敲门,让我们待在家里哪也不要去,说是空气中有灰尘,吸了肺不好。我也就没去了。”
孙先林说着,砸吧砸吧吸了两口烟,烟嘴上橘色火星一眨一眨的,转而又飘出来一缕缕青色的烟雾,浓烈的气味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死老头子,大早上抽啥抽,抽不死你!”
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老年人觉少,早上一大早就醒来,躺床上睡不着,干脆起来煮早饭。她最恨孙先林抽烟,一个人老是弄得一屋子烟雾缭绕,又呛又闷人。
孙先林不以为意,笑呵呵的说:“我不抽烟去干啥,别小看了它,几十年抽过来,一日不抽心痒得慌。要想不抽啊,除非我死咯!”
两个老人吵了一辈子,说话在别人看来也像诅咒一样,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生活中的日常,吵着吵着就习惯了。
孙泠泠摇摇头,也不劝他们,重新回楼上把默默从床上捞起来。
在她们不知道的一刻,火山真的爆发了。
远的孙泠泠看不到,村子里的生活的确受了影响。家家户户关在屋子里,没有电子设备,老一辈坐着抽旱烟,年轻一辈的,要么瞪着眼睛看天空的黑雾,要么把以前的旧书本找出来打发时间。
海龟村连同红山大队在内的村民,因着乱石沟那口泉水,军队驻扎在这儿,间接地,仿佛没受到末日的影响。
粮食生活必须品由上面挨着人户按人口发了米粮,和末日前比起来,除了房子差点,竟没多大的区别。
接连几天,天气温度一降再降,最后几乎跌至几度。天空中的浓雾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薄消失,反而越积越厚,越来越黑。早晨起来,屋内黑漆漆一片,弄得孙泠泠差点还以为天没亮。
一开始,村里的人还坐的住,听军队的话,除了去井里挑水之外基本待在屋内不出来,后来眼看天色越发暗沉,仿佛天空马上就要沉下来,天与地重新合在一起,纷纷串门子打探消息。
孙泠泠家房屋保存完好,而且她家还有一台好的收音机,于是附近的几家人都集中过来。
收音机放在堂屋中心的一个独凳上,四周围了一圈人,孙大爷、何阿婆、三阿公,隔壁的新媳妇,还有一群小孩子。
收音机里,因年代久远,信号也不好,传出来的声音非常沙哑,“……居民务必待在家里……空气中蕴含大量颗粒物粉尘……肺部、咳嗽……”
大人们皱着眉头觑着耳朵静静聆听,堂屋里面一群娃子无忧无虑的抢着默默的玩具玩耍,打打闹闹的,差点盖过收音机的声音。
孩子的父母或爷奶看大家神色颇为严肃,大眼瞪过去,孩子们顿时觑了声。不一会儿,又忘了嘱咐,声音越渐大。
“唉,这日子到底是怎么了?又是地震又是疫病,老天爷是想逼死咱们啊!”
孙大爷老泪纵横,前几日家里孙子孙女儿媳妇病了一堆横躺在床上,要不是那救命泉水,差点就要绝户了啊。还有那可怜的大儿子,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心里头那股苦涩难捱的滋味……
“孙大爷你倒是该惜福,比你家更可怜的不知道多哪去了,你哭丧着脸在那装啥装?”老妇女那一撮人里,一个眼神浑浊无力,眉毛但缺,脸上毫无血色的女人钻出来。
这人孙泠泠知道,她有一个非常能干的女儿,从小成绩优异,长得也非常漂亮。在社会上,长得漂亮自身又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混得开。
她的女儿也是如此。
末日前,听闻她女儿在南方隔海的那个大都市买了房,喜得她逢人便讲,逢人便夸。可是,末世后,大多数在外还活着的人都回来了,独独不见她女儿。
“孙六嫂,瞧你这说的什么话,谁家没在这接连的天灾里折去亲人?”
“狗屁!你家儿子才死了,我闺女好好的,你再说撕烂你的嘴!”
女人尖着嗓子大吼,一双阴恻恻的眼神无神的盯着说话之人,久久不移开,那人被她的眼神吓得周身发冷。她缩在人群里,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低下头,嘴里却啐了一口。
“骚娘们,报应,活该!”
谁知那女人突然更发了疯似的,气势汹汹一下站起身来,她向前弓着身子伸出长手就要揪打那人。
“你他妈再说一句?有本事再说一句?%……¥*&”
“算了算了,六娘,不要和她计较,她没说你。我相信你家闺女肯定好好的,她那么聪明那么能干,在哪儿肯定都活的好好的。”
旁侧的人押着女人膀子劝解道。
“不然,你看泠泠就是个例子,读过书的,对危险的反应力就比常人好些,对不?”
角落里无辜中枪的孙泠泠:干她什么事啊?
她能做的都做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