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偷偷瞥了薛茗兰一眼,发现她满脸愠色。
“伊伊,不要骗娘。城东是有姓沈的,可是都是破落人家,谁要请丫头?”薛茗兰满脸愠色,眼中尽是担忧。
放下碗,莫伊努力地将口中的饭菜咽了下去,偷偷抬眼看了看薛茗兰。薛茗兰是个性子温润如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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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的女子,甚少发怒,今日这样肯定是很生气了。
“娘,我真的是在给人做丫头挣钱。我真的没有去做其他的事。”做宫女也是做丫头吗,不算骗人。
看了一眼头沉沉地低着的莫伊,薛茗兰有些不忍心,语气软了下来:“你老实跟娘说,你到底在哪里做事,做什么事。”
抬头偷偷瞄了薛茗兰一眼,莫伊脑子飞快地转着,就是想不出应对方法。母亲是最讨厌打打杀杀的,自从父亲死后,就严禁自己再涉足江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现在是寒冥阁老二吧?
母亲很讨厌皇宫,总不能跟她说自己进了皇宫做了宫女吧?
“伊伊,你老实跟娘说。”见莫伊犹豫着,薛茗兰心中的不安便增了一分,不免忧心地催促到。
她薛茗兰在这世上仅有的牵挂就是这一儿一女,和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她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出事。
眼睛一直盯着饭碗,把里面的饭米粒都数了个遍,莫伊还是找不出借口。
看着莫伊的神情,薛茗兰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来。
“伊伊。”薛茗兰哽咽的声音让莫伊慌忙抬头。“娘,我说还不行吗?”
看到薛茗兰略为宽慰的样子,莫伊吞了吞口水:“我在镖局做事。”
薛茗兰的脸僵住了,双眸上慢慢蒙上一层水雾,晶莹的泪水也渐渐地涌上了眼眶:“伊伊,娘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娘的话呢?你哥哥接替寒冥阁主之位是逼不得已,你又为什么还要再去江湖上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呢?”
“娘,你别着急,你听我解释。”看了薛茗兰的神情,莫伊慌张起来,“我是在福威镖局做事,做洒扫丫头,也不算涉足江湖。镖局里也需要洒扫丫头不是?我原先就是怕你不同意我在镖局里干才瞒着您的。”
薛茗兰依旧很是担忧的样子:“为什么好好的要去镖局做?赶紧辞了,在那种地方做事,说不定哪天就出事了。”
“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是我以前东家的朋友,去那里做事是以前的东家介绍的。在那里只是做洒扫的丫头能出什么事?娘,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薛茗兰的脸上还是写满担忧,峨嵋微蹙,看着伊伊一脸坚定的样子心里也软了下来。“那好,伊伊,你给娘发誓,发誓你不会再涉足江湖。”
“伊伊,你不敢发?”看着莫伊犹豫的样子,薛茗兰更加担忧起来。
“当然不是!”反正发过的誓也不止十条二十条了,再发一次有什么关系?发归发,做归做吗。做人要灵活,哪能被说过的话困住?
远远看了一眼爹爹莫利的灵位,莫伊走了过去恭敬地上了香,然后在蒲团上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头,举着右手开始严肃而郑重地发誓:“爹爹在上,女儿莫伊在您面前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涉足江湖,如违背誓言五雷轰顶!”说完,莫伊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爹,你就当女儿放屁,别当真!
薛茗兰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一个劲地给莫伊夹菜。“好了,伊伊,吃饭。”
端起碗,莫伊又往嘴里满满地塞了一嘴饭菜,塞完,给薛茗兰的碗里夹了很多菜。“娘,你也吃,你也吃。”
福威镖局,一个秀气的姑娘看了一眼门口高悬的匾额,然后抬脚迈了进去。
满屋子的人战战兢兢地站着,头都沉沉地低着。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要是有人来问是不是有一个叫莫伊的姑娘在这里做事,你们就说莫伊在这里做洒扫丫头,很安分。听到没有?”
“听到了。”众人低声地回应了一声。
“听到没有!”莫伊看着他们就来气,又厉声地问。
众人颤了一颤,提高声音回答:“听到了。”
看着他们顺从的样子,莫伊很是满意,收起刚才让所有人害怕顺从的令牌,大剌剌地出了福威镖局。幸亏这个镖局是寒冥阁的产业,否则这事情办起来还真是要废点周章。
庄严厚重的赭红色宫墙下,一个秀气女子抬头看了看宫墙顶,一提气灵巧地翻身进去。
高大魁梧的月白色身影捻弓上箭,接连三箭正中红心。旁边一群莺莺燕燕纷纷鼓掌叫好,可是玳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
自从那日朝堂上失去太子之位之后,他就没有哪天过的舒心。恨恨地瞪了旁边的聒噪女人一眼,那群女人赶紧噤声,战战兢兢地站着不再说话。
头上一群大雁飞过。
“小安子,你说我射哪只好?”小安子正示意那些侍妾下去,听玳这么说赶紧抬头看去。
“武王想射哪知就是哪只。”天上那群大雁少说二十只,又飞的那么快,要是指定一只,玳没有射中,小安子不是给自己挖坑埋吗?他才不会那么傻。
头仰着,玳定定地看着头上的那群大雁,箭上弦,弓拉满。
“第三只。”
说完,那第三只大雁真的应声落地。
一骑飞奔而来,到了玳的面前那人飞身下马,单膝跪下,双手将血淋淋的大雁奉上:“武王,这是您的猎物。”
随手摘下手上的扳指,玳就扔了过去。“赏你了。”
“谢武王。”那人接过扳指,绝尘而去。
接过血淋淋的大雁,小安子心中一阵恶心,脸上却是谄媚的笑容。“武王神射,恐怕天底下都找不出射箭比您更精准的人了。”
将雕弓掷在地上,大步朝瑨妃寝宫走去。玳的脸色却没有因为小安子的马屁而有任何好转。
瑨妃捂着胸口,做西施捧心状,她的心悸又犯了。“哥哥,前朝可有什么消息?”
左淮明神色凝重地摇摇头:“娘娘,还是先忍忍吧。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定要隐忍。”
瑨妃的脸上凄然而愠怒:“忍?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姐姐为什么会死?我又为什么会这么体弱多病?全都是皇后搞的鬼!看到她在宫里横行,我就如鲠在喉,如芒在背!”说着,瑨妃的气有些喘不上来了。脸色也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瑨妃激动的样子左淮明连忙安慰:“娘娘也不用着急。在众皇子中,二皇子是个瘸子,又无心政事,四皇子,五皇子年幼,且身后并无势力,目前而言只有武王有资格成为储君。只要我们谨言慎行,不出意外,武王继承大统是迟早的事。”
瑨妃还是不放心,一脸担忧:“可是,一天不定下来,我就一天不安心。只要没有定下来,就可能有变数。老四、老五虽说年纪小些,身后也没什么势力,可是必陛下春秋鼎盛,过个十年,十五年,他们的翅膀也会硬。还有废太子,宏王,废了再立也不是没有先例。”
门口出现一角翻飞的月白色衣袂,瑨妃和左淮明都不再说话。
“母亲,舅舅。”玳径自坐下,加入他们的谈话。
看着玳额头渗出的汗,瑨妃很少心疼:“玳儿,今天都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满头大汗的?”
一头丧气,玳很少不悦:“还能干什么?舅舅说要隐忍,要恢复在父皇面前的好形象,我只能先去书院念了会儿书,后来又去校场练了会儿武。”
左淮明的脸上倒是显出些许笑意来:“武王隐忍就好,可千万不要再和大臣往来。宫外的事,臣自然会打理。殿下还要记得去给陛下请安,每天都要去,一天都不能荒废。”
“时候也不早了,玳儿,你赶紧去吧。晚了,陛下可是要招妃嫔侍寝了。”
看了一眼左淮明,左淮明也是同样催促的眼神。不得已,玳起身离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前摆一抖,玳郑重地跪了下去,头也恭敬地磕了下去。
皇帝放下手中卷着的书,笑着,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玳又来请安了?怎么最近来的这么勤快啊?起来吧。”
玳起身,躬身立着:“以前是儿子疏忽了,以后儿子每日早晚都会来给父皇请安。”
“玳儿倒是有心了。你能这么孝顺,朕心甚慰啊。”
“怎么没有动静啊?”小喜子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有异常,走到小安子旁边,轻声说着,眼睛却瞟着别处,好像他们并不认识。
小安子一听后背就冒了冷汗。低下头去也装作和小喜子不认识。“最近殿下行事谨慎,我找不到机会啊。还请宽容几天吧。”
“你自己看着办吧,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是怎么死的。”说完,小喜子若无其事地踱到别处去恭敬地立着,小喜子却吓得面如土色。任务完不成肯定是死路一条!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吧,可是该怎么做呢?
看着那远去的月白身影,皇帝眉头微蹙摇摇头。“以前,玳是朕最喜欢的儿子,觉得他够强硬,能担的起江山,可是现在你看看,为了储君之位装孝顺!以前三五天来请一次安,现在一天两次,风雨无阻!”
荣福恭敬地递上一杯茶:“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轻轻了一口,皇帝就放下了茶杯。“祁倒是真孝顺,就是对政事不上心。”
“恕奴才直言,二殿下倒未必对政事不上心。”
“哦?”听了荣福的话,皇帝顿时来了精神。
“自从,那天陛下说有意将二殿下列入储君人选之后,奴才派人查了查。其实,二殿下并不是对政事不关心。前年的洪州水灾,二殿下捐了五千两银子。去年衮州旱灾,二殿下也捐了五千两银子。”
皇帝听了眼里升起欣慰的笑意:“这孩子心眼是最好的,众皇子中没人比的上。”
起身,皇帝踱到门口,仰头望了望天上的银钩。“先看看吧,到时机成熟再定。毕竟他们各有千秋。”
玳尚武而德不修,文不善,祁德修文善,但是身子骨未免单薄些,又是个瘸子。二选一也却实有难度。
“陛下,梅妃娘娘已经候着了。”小太监躬身小跑过来,恭敬地禀报。
皇帝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眼中的愁绪也一扫而空。这个梅妃冰肌雪肤,体态多姿,却并不妖艳,颇有淡雅的气质。看到她的舞姿,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某个人。只可惜斯人已去,佳人已杳。寻寻觅觅,芳踪不复。看着梅妃的舞姿,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走。去看梅妃。”皇帝大步地走着,荣福也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时辰到了,侍寝的妃嫔是不能整夜都留宿皇帝寝宫的。
看着床上的熟睡的老男人,梅妃一脸厌恶,披衣起身。立时,就有三五丫鬟上来伺候梅妃穿衣打扮。
“梅娘娘!”荣福躬身唤了一声。梅妃那正在画眉的手停了下来,起身,向荣福福了福。“容公公。”
“娘娘折杀老奴了。”荣福的身子更弯了,“娘娘千金之躯,怎能向老奴行礼?”
扶起荣福,梅妃的语气很是感激:“容公公是梅儿的恩人。如果不是容公公,梅儿现在可能都已经饿死了。”
当年梅妃还是柳吟梅的时候,家乡糟了灾,差点饿死在路边,幸亏遇到了荣福,把她带进了宫,她才活了下来。甚至也才有了今天的锦衣华服,荣华富贵。说荣福是她的恩人一点都没有错。
荣福的身子还是弯了下去。在宫里四十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道理,认清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点。
“娘娘哪里话?娘娘能伺候陛下,是娘娘的福份,奴才只是恰好遇到而已。”当年一看到这个饿晕在路边的女子,他就觉得长的像某个人,带回来肯定能得宠。所以,他带她回来,派人教她歌舞,教她那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这是奴才新找到的曲谱,陛下当年很喜欢。娘娘用些心,排支新舞吧。”恭敬地递上曲谱,荣福瞧了瞧梅妃的眉。
“娘娘,当年那人的眉没有这么深,娘娘还是画浅一些吧。”
梅妃怔了一下,但是随即换上笑颜:“知道了,容公公。我这就重新画。”话虽这么说,梅妃的心里却很是不悦,她原不是这样清淡如水的人,她有欲望也有野心。青春年少的为什么要做他人的替代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