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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着香,薛茗兰眉宇间的淡淡忧愁就仿佛香上的青烟一般缭绕,久久不散。弓身拜了拜,薛茗兰将香插在了香炉上。
“莫大哥,你在那边过的可好?”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喉中却被堵住了,眼泪不断滑过眼角。薛茗兰伸出玉手,将莫利的灵位捧在手里,紧紧地抓着。
白色的手绢轻轻抚过灵位上的斑斑泪痕。“莫大哥,你放心,伊伊已经长大,很懂事,很乖巧。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等再过些日子,我就给她找个正经人家,让她过平常的安稳日子。
按照你的遗愿,祁儿接掌了寒冥阁。我知道祁儿想补偿我,可是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我不希望他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也不希望他卷到权力争斗中。我只是希望他能开开心心,平平静静地过完这辈子。想起当年,我就很害怕……”
往事点点滴滴都涌进了心头,薛茗兰喉间一紧,泪水又涌了出来。“莫大哥,你的情谊茗兰不是不知道,只是茗兰今生还不了!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又怎样?或许即使有来生,结局还是一样,无言的悲凉。
“如果有来生,就祈求上苍不要再让你遇到我!莫大哥,茗兰对不起你!”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却带不走一丝哀戚,也冲不散心头的愧疚。
一只精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向鱼池里投着鱼食,红色锦鲤都挤了过来,原本平静的水面,涟漪层层荡开去,鱼儿争食也发出微微响声。
投鱼食的人却不像鱼一样欢快,眉头微微锁着,妩媚的凤眼也微微眯着。
“那边怎么样了?”
“宏王殿下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天到晚憋在屋子里做木雕。”见皇后的眉头动了动,张德广赶紧继续说道:“不过听落华宫的宫人说,宏王殿下的气色好很多了。”
将手中的鱼食一把投进了鱼池,皇后转身进了凉亭。夕阳懒懒地挂在山头,余晖染红天际。红色的夕阳光芒投进了凉亭,将端坐着的皇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为什么他就不明白我这个做娘的苦心呢!”张德广不敢看着皇后,头沉沉地低着。地上皇后的影子轻轻抖动着。
“现在,玳虽说还没有做太子,可是以他的实力,以他在朝廷里的势力,他做太子是迟早的事!难道奕儿就没有感觉到玳已经对他磨刀霍霍了吗!一旦玳登上皇位,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怎么就这么目光短浅!他有那点像我是我的儿子!”地上的影子越抖越厉害,头上的步摇剧烈地晃着。
“娘娘息怒。等过些日子太子殿下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哼!过些日子?过些日子玳就是太子了,他再明白有什么用?”
长长叹了一口气,皇后的愠色丝毫没有减少:“武士胤那几个老臣也真是!早不辞晚不辞,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要告老还乡!走了他,其他老臣都是垂垂老矣,有心无力,其他大臣都将宝押在了玳身上,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奕儿,让我找谁去!自己不争气,又没有大臣可以倚重,奕儿和我以后怎么办!”
手拄在桌上,撑着额头,灿烂余晖中,皇后的身影有些落寞。
远处小径上,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跑过,张德广赶紧叫住了他。
“小李子,你干什么这么急?也不怕惊了皇后娘娘凤驾!”
小李子赶紧跑过来,仓皇跪下:“请皇后娘娘恕罪!只是二殿下刚从外面回来,旧伤又复发了,而且好像比以往都严重些,奴才这是去请太医。”
“去吧,好生伺候二殿下!”抬起头,皇后挥挥手让小李子离去。
“娘娘,”张德广见状,上前一小步,“要是武王出点麻烦,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要是能伤的了他,他能活到现在吗?自从祁出了事之后,陛下已经很是震怒了。要是我再出手伤了玳,只怕陛下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
“不要皇后娘娘动手伤他,他自己就有破绽。”
皇后一听,来了精神。“怎么说?”
“梅妃娘娘前几日不是殁了吗?奴才听说是因为偷汉子被陛下逮了个正着,就被荣福毒死了。只是奸夫没有抓到。”
皇后冷笑一声。“这个狐媚子也有今天!一看到她我就想起当年的薛茗兰来,心里堵的慌,她这个下场倒也算顺我的心!可是这和玳有什么关系?”
“出事那天,武王的贴身小太监小安子告诉我的,还说武王逃脱的时候和侍卫恶斗伤了右臂。”
“玳的小太监?他怎么会跑来把这种事告诉你呢?这个消息可靠吗?不要反中了玳的计谋,那小子和他娘一样诡计多端!”
“娘娘事情是这样的。。。”
“张公公,您救救小安子吧?”进了张德广的屋子,小安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
正逗着蟋蟀的张德广转身看着小安子:“小安子?你不在武王身边伺候着,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头重重地在地上磕着,很快小安子的头上就起了一个很大的包。“张公公,您救救我吧!小安子给您磕头了!”
“怎么回事儿?”玳身边的人,张德广不得不防,看着泪人一样的小安子一点都不动心。“你出了事儿不去找武王,反倒来找我?我张德广也就是一个太监,天家的一条狗,我能做什么啊?”
“您可别这么说!只有您能救我!”小安子跪在地上,用膝盖爬到张德广的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袍,“只要张公公能救小安子,小安子就可以帮张公公扳倒武王,让宏王重新做太子。”
“怎么说?”寂静地扫了四周一眼,张德广蹲了下来,“你可别耍我。老子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我哪儿敢啊!武王和梅妃偷情,让我看门,我一时贪玩就没留意,结果陛下突然来了,逮了个正着,只是武王跑的快,没有被抓住。现在我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要是我继续回去伺候武王,武王非得把气都撒在我身上,把我大卸八块不可。张公公你救救我吧!”
一把揪住小安子的衣领,张德广还是要确证一下:“你耍老子呢!梅妃和武王怎么可能会有染?”
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来:“张公公可认得这个物件?”
拿过那串佛珠,张德广仔细瞧着。这个东西他当然知道,天竺高僧送给陛下的菩提佛珠,天底下就这么一串。他曾经在皇帝的手腕上见过,只是后来梅妃受宠,皇帝就赏给了梅妃,为此皇后娘娘还生了好长时间的闷气呢。
“这是陛下送给梅妃的佛珠,后来武王说想要,梅妃就把这佛珠送给了武王,只是嘱咐武王一定不能拿出来。其实梅妃从陛下那里弄来的好玩意儿都落到了武王的兜里。”
如果佛珠没有送给武王,小安子不可能轻易拿到。再说,这宫里妃子偷情不是没有先例,看来武王和梅妃真的有一腿。
“只要张公公能送我出宫,我就告诉张公公怎么揭穿武王就是奸夫。”
“说,怎么指证武王,否则,我要你去伺候梅妃!”捏着小安子的下巴,张德广目露凶光。小安子虽害怕,但是脑子倒也还清楚:“张公公,小安子也进宫这么多年了。您的把戏小安子还清楚。一旦我跟您说了,我也就没命了。只要张公公送我出宫,我安全之后自会告诉您。”
无论张德广怎么威逼利诱,小安子就是不就范。无奈,张德广只得安排人手,送小安子出宫。
“今天奴才刚收到小安子的飞鸽传书,说武王伤了右臂。”听了张德广的话,皇后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了开来。“家宴的时候,就等着看好戏吧。”
皇帝静静地躺着,荣福手法娴熟地替他捶着腿。袅袅薰香缓缓升腾,很是惬意。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对于这难得的惬意皇帝很是享受,没有睁开眼睛。
荣福那力度均匀的手也没有停下来。“太医院里的记录都已经查了,并没有人去诊治过受伤的右臂。这事儿不好查了。再查下去唯恐宫里人会起疑心。”
“哼!”皇帝翻身坐起,“就算是扒了衣服一个一个的检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荣福赶紧起身,躬身到:“是。”
不再有心情,皇帝干脆起身,踱出殿外。背着手,迎风而立,飘起的明黄衣衫在灯火下很是耀眼。天底下,只有皇帝的衣服才会这么耀眼,所以也耀眼的孤寂。
“这几天,几个孩子怎么样?玳怎么不来请安了?”想到玳,皇帝的嘴角撇了撇,这么快就不耐烦了,装不下去了?
“宏王整天呆在屋子里做木雕,不再酗酒,心境宽广了很多,气色也好了很多。”皇帝一听,欣慰地点点头。如此宠辱不惊倒也难得。只是,奕始终都缺乏魄力。
“老二,老三呢?”捋捋胡子,皇帝看着远方的点点灯火,目光却没有焦距。
“武王这几天一直都呆在风华宫里,没干什么事。只是听说贴身小太监小安子不见了,武王一直在找。至于二殿下……”
皇帝神色一凛:“祁怎么了?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
荣福赶紧弓下身子:“奴才该死!只是二殿下昨日出宫会友去了,旧伤复发,不得已回宫治疗,现在正在昏迷中。”
皇帝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昏迷?以前有这么严重吗?以前不是说不能剧烈运动,天气不好会咳嗽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以前是这样,只是这半年来,二殿下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不过,太医说只要静养并无大碍。只是,二殿下整日外出会友,不肯静养,以至于旧伤反复发作。”
仰天叹了一口气,皇帝慢慢地朝宫阶走去,然后一阶一阶地往下走,荣福也赶紧跟了上去。
“昨天,我梦到茗兰了。她问我为什么不照顾好祁。”皇帝的神情甚是凄然,声音也很是沧桑。混浊的眸子像远处望去,没有焦距,仿佛是要穿过漫漫时空阻隔,重新看到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斯人已去又怎样?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皇帝的脑海里。
“陛下,薛姑娘不会怪您的。”
摆摆手,皇帝的眸中溢满了愧疚:“是朕不好,如果不是朕对祁的安全过于疏忽,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祁也不会从马上摔下来。”说到这里,皇帝就想起皇后来。如果不是当初对她有愧疚,他又怎么会对她的横行霸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让皇后燕啄皇孙?
“陛下,您不必过于自责,好在二殿下福大命大,没出什么大事。”
“瘸了一条腿,还落下这终身的病根,这还不算大事?”长叹一口气,皇帝黯然下来,“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明日就是茗兰的祭日,你准备去吧。”
荒郊一个破旧的小屋里,火熊熊的燃烧着。干草铺成的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男子。他的身边守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满脸焦急地看着他。
“蒙哥汗!蒙哥汗!”也和轻轻地推了推蒙哥汗,可是蒙哥汗却没有回应。已经六个时辰了,蒙哥汗就一直这么昏迷着。因为失血过多,蒙哥汗的嘴唇苍白。
身上的伤口因为刚刚的动作又裂开了,痛的也和呲牙咧嘴。猛地从身上撕下一个布条来,一咬牙,也和将腰间裂开的伤口重新扎了起来。手指动了动,肩上的伤口传来剧痛。蒙哥汗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蒙哥汗!”看到蒙哥汗的变化,也和欣喜起来。
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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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睁开眼,蒙哥汗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又看了一眼也和,想翻身坐起,胸膛上的伤口一扯动就钻心的痛。
“蒙哥汗!”也和重新安置痛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的蒙哥汗躺下,“您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又焦急地环顾四周一圈,蒙哥汗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霄后呢?怎么没有看见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