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华望着外面沙沙作响的树叶,不知道作何感想。
小丫鬟却松了一口气,起码目前为止,她头上的那颗脑袋还可以暂时保住。
众人散去了,老管家走过来给忠毅侯泡茶。
忠毅侯摆摆手,让老管家离开。
老管家只以为他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刚走到门边准备出去,便听见娇滴滴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原来是忠毅侯的小妾娇兰姑娘。
忠毅侯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几十年如一日的贪图美色,身边从来不缺美人儿。
老管家看着泛白的天际,直觉沈家走得不会长久了。
谢家离梁家隔着数条街道,因此回去时要很长一段路程。
谢韫清坐在轿子里面昏昏欲睡,有时候又被浅梦惊醒,她睡得十分不安稳。
正当青萝俯身捡起脚下的褥子,准备给谢韫清披上的时候,便感觉到一阵微风拂面。
再起身,面前已经坐了一个男子,青萝差点便要叫出声来。
轿子里光线幽暗,青萝好不容易才看清楚那人是谁,可不就是萧玄?青萝往旁边靠了靠。
萧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谢韫清的脸颊,却发现谢韫清的脸颊滚烫,再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同样如此。
青萝看着萧玄的动作,忙道:“可是我们姑娘发热了?”说着也伸手覆上谢韫清的额头,连连惊道:“这下不好了,姑娘怎么发热得这么厉害?”青萝心头涌起强烈的自责。
虽然说主子们都温和宽容,但是她身为姑娘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便连姑娘发热都没能够发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萧玄心里面也很急切,然而这里毕竟是马车上,又是大晚上的,去哪儿给谢韫清找大夫来?再一看,一直被谢韫清盛赞妥帖稳重的小丫头正在一旁哭哭啼啼。
刚刚已经看了沈妙华不少的眼泪,女孩子的眼泪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同情。
萧玄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哭什么哭?有这么多眼泪还不如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
谢韫清其实能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但是无论外面的动静有多大,她都觉得四肢无力,眼皮子就像被紧紧粘住一般,谢韫清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青萝其实只是眼眶微红,哪里掉下眼泪了?被萧玄这么厉声一呵斥,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她连忙抬起袖子,瓮声瓮气说道:“我也想好好照顾我们姑娘啊,只是这儿只有凉茶,让我怎么照顾我们姑娘?”
萧玄眼前一亮,问青萝要来手帕。
女儿家的私密物怎么能随便赠人?青萝自然是拒绝了。
“你还想不想让你们家姑娘快点醒过来了?”这丫鬟,做事那么牢靠,怎么平日里就这样呆呢?萧玄心里面念叨了一句。
青萝只得将手帕取出来递给萧玄,萧玄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塞口袋里了。
萧玄提起茶壶,冰凉的茶水浸透了帕子,萧玄又反复绞着帕子,如此即便过后,谢韫清真的醒了。
谢韫清看到黑黢黢的轿子里,萧玄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儿,顿时觉得摸不着头脑。
还未等她说话,萧玄已经率先开口。
“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头疼不疼?难不难受?”
谢韫清见萧玄还有继续问下去的迹象,连忙说道:“没有了,就是头有点涨。”
萧玄紧张兮兮的望着谢韫清,“你快躺下,你好好歇息,就别说话浪费精力了。”
当她是泥人不成?谢韫清无奈的抬头望着天。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能适应轿子里的光线了。
谢韫清隐约能看到萧玄的五官轮廓,因此便问道:“小王爷,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轿子里?”
萧玄捧着心,好不委屈。
“刚刚是你吩咐我跟着你三哥,不让你三哥被人陷害,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过河拆桥了?”
谢韫清冷笑,“桥还没有过去,你不要太过得意。更何况,沈妙华是利用这一招陷害我三哥,莫非你突然闯进我的轿子里,也是想学沈妙华的手段?”
萧玄顿时赧然,自己虽然没有这个心思,但是这么晚了突然出现在人家姑娘嫁到轿子里,若是被人看见了或者听见了,此事该怎么处置?他这样与沈妙华又有何异?
萧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谢韫清,这一次,竟是无比的认真。
谢韫清愣了一下,忙说道:“我头发都散乱了,此刻定然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你还是不要看我了。”她拿扇子遮住面容。
萧玄倒也没有挪开扇子,只是由衷的夸道:“你就算是这副模样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