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买你问什么问!就是你这种人浪费社会主义资源,不买就赶紧走,别在这挡着。”女柜员说话毫不客气,甩手拿上毛线准备放回货架上,往回走的声音很重,像在发泄一样。
桂兰芳似乎早已习惯了柜员这样的态度,把钱票收好准备走,眼角在货架上扫过,却突然看见了她要买的红色细毛线,她又站住想要看仔细点。
“你怎么还在这不走。”女柜员开始赶人了。
“同志,那个好像是我要买的细毛线,能不能拿给我看看。”桂兰芳指着货架上的毛线给柜员看。
女柜员回头看了眼,那毛线应该是她刚刚翻东西的时候,不小心露出来的,她黑着脸转头,不耐烦地说:“都说了没有细毛线,你眼神不好看错了。”
桂兰芳觉得自己应该没看错,她眼神一直挺好的,“同志,那个真的是……”
“都说了没有没有!你烦不烦啊,赶紧走,别在这打扰我工作!”女柜员暴躁地打断她的话,这老太婆真够烦的,那毛线是她留着当残次品要买的,本来都藏好了,就是这老太婆要买毛线才不小心翻出来了,真是倒霉。
桂兰芳还准备商量一下,霍向东走上去想帮着说话,被他抱着的霍学恬终于忍不住了。
她仰头脆声道:“奶,不买了,我给你——”
还没说完就被桂兰芳捂住了嘴,桂兰芳霎时就不再跟柜员纠缠了,捂着孙女的嘴马上远离了柜台。
桂兰芳左右敲了敲,压低了声音说:“甜甜不许说话。”
“唔唔……”霍学恬被捂住嘴,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用鼻音哼哼着表示知道,她刚刚就是故意说那句话的,她奶怕她暴露,肯定就不惦记买毛线了。
桂兰芳确实是不惦记毛线的事了,她现在更惦记孙女乱说话的事,她松开捂着孙女的手,恨铁不成钢,吓唬道:“甜甜,奶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是吧,奶不是叫你不准在外面说那个字吗,你又不乖,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没忘,她欺负奶。”霍学恬还用手往那个方向指,指的目标就是那个柜员,她看不下去她奶被人这么冷嘲热讽,不就是买个东西么,她的话也没错,大不了她画还不行么。
“……奶没事儿,甜甜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能说知不知道,不然奶就生气了。”桂兰芳虽然感动孙女心疼自己,但原则上不能退步,得让孙女明白才行。
“是。”霍学恬将右手掌抬起到耳处,嬉皮笑脸的给她奶敬礼。
桂兰芳终于严肃不下去了,只能恨恨地捏了捏孙女的圆脸。
供销社一般在春节前一周左右放假,桂兰芳选择去镇上的这一天,就是四儿子放假的那天,这样她们买完东西刚好一起回家。
家里刚吃过午饭便准备出发,霍向东上午就去郝队长家借来了牛车,青山村只有郝队长家有唯一一头牛。
其实准确的说也不是郝队长家的,而是属于队上的牛,但这头牛一直养在郝队长家,农忙时节都是由队长安排耕作,如果有社员在农闲时要私人借用的话,就意思下扣十个工分,算作牛的租用费,毕竟这是队里的牛,肯定不能让人免费用,而农忙时是不准借的。
另外借牛的人还要负责牛一天的口粮,这个就不算什么了,给些草或者拌点地瓜叶就算很好的口粮。
主要还是十个工分,虽然正常说一天的工分满分是十工分,但大多数人都达不到这个标准,男人一般也就八工分左右,女人差不多六工分,十工分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好些人不舍得,到镇上的路程也就一个半小时,走快点一个小时就能到,借牛对他们来说很浪费。
要不是有老人和小孩在,霍向东一个人肯定也是走去,但带上霍学恬就不可能了,桂兰芳怎么可能舍得孙女吃苦受累。
桂兰芳在板车上铺了一层稻草,又铺了一层旧褥子,这才把包成一个球形状的孙女放上去,然后才叫大儿子赶牛,先要去小姑子家一趟,她们之前说好了今天一块儿去供销社。
“妈,我跟你一块儿去呗,还能帮你看着甜甜呢,供销社人那么多,多个人看着也不容易走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