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刀下去,便听一阵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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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身旁的秦朗并未阻拦,却是墙后跑出两个人忙不迭地叫到:“冷姑娘,手下留情!”
正是李雷和他的故交好友,大理寺的郭推官。
姑娘我只得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向郭推官抱拳道:“这厮已招了真相,放榜之日,正是他受了纪公公的贿赂,以一张暗藏反字的试卷,替下了冷嘉树的手写本卷,张贴在贡院院墙之上,又有别有用心者‘适时’发现了试卷上的反字,大喊大叫将事态闹将起来,再迅速以黄泥摔在假试卷之上毁尸灭迹,制造了这场会试案首造反案。”
“冷姑娘果然心细如发。”郭推官颔首赞道,“我已派人去这厮房内寻找藏匿的试卷,一旦找到,冷嘉树的清白,便可自证于天下。来人,将这厮带回大理寺!”
此刻正委顿在地呻吟不已的家伙,抬头看见取下了面纱的我,瞳孔骤然放大,一只手指了我大叫:“你!你是那日的锦衣卫!你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是我?”
我便低头望着骇然不已的贡院小执事,冷笑道:“吴六,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那日,你带我们参观贡院之时,我观你白面无须,嗓音尖锐,便疑心你是个阉人。”
我一边说着,眼神却顺着他一张骇然的脸向下瞟去,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之上:“而跟随你一路,始终萦绕四周若有似无的香气,以及你不小心跌落荷包露出的散香,更证明了你阉人的身份。”
吴六额上的冷汗簌簌而下,却不禁问道:“为……为何?”
“但凡受过宫刑之人,因生理上的缺陷,多少有便溺失常的困扰,身上难免有股酸骚之气。故而宫中的太监多喜佩戴香料以遮掩,吴公公,我说得可对?”
吴六哆里哆嗦,胯下早已湿哒哒一片,哪里还答得上话来。
我便继续自说自话:“但你理应没想到,正是你身上佩戴的香料,将你暴露出卖无疑。”
此话一出,连李雷和郭推官都是一愣:“此话怎讲?”
“当日在贡院见到吴六,我便觉他身上的香气似曾相识。”我与秦朗对视一眼,“后经人提点才想起来,这厮身上的香气,竟与太子殿下的熏衣香一模一样!”
与胖子同船北上查官盐案子月余,朝夕相处,这味道倒也潜移默化地入鼻入心。
“试想,一个贡院的小小执事,地位低下收入微薄,何德何能用得起东宫御供的香料?加之他阉人的相貌,其背景也就不难推断了。”
我瞟一眼已然委顿在地的吴六:“我于是起了疑心,拜托李捕头一番查探,方知这厮果然是宫中一名小太监,因聚众赌博,延误了差事而被贬出宫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混得个贡院执事的工作聊以度日。
然不久前,这厮突然发迹,不但有宫中故人前来探望,以昂贵的贡香赠之,且意外得了一大笔银钱,这从他一下子还清了赌场经年的债务,且豪赌挥金如土的作风,便可见一斑。”
“你们,都知道了……”吴六哆嗦着发紫的嘴唇喃喃道。
“一个小小执事,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宫中贵人的赏识青睐?”我冷笑道,“除非,他有幸参与到了会试舞弊的案子当中!
托李捕头的福,我们轻易便打探到了张榜那日,正是吴六这厮负责将案首的手写本卷张贴在贡院墙上,我便恍然大悟:有人借吴六之手,行移花接木、偷天换日的伎俩!”
做过多少推断、怀疑过多少人、走过多少弯路,原来这玄机,不过就在这最后一环,在一个区区小执事的身上!
“既知吴六好赌成性,我们便故意派人在赌桌上赢了他一大笔钱,令他欠债难还,不得不就犯。”
于是,便上演了今晨这一出逼债的戏码。
“冷姑娘心思机巧、能推善断,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郭推官冲我拱手赞道,“我这就派人将这厮押至大理寺,相信文大人会还冷案首一个公道!”
说罢,郭推官便派人押了吴六,与李雷双双告辞而去。
贡院外的黎明,一片喧闹过后,终归于沉寂。
“折腾了这许久,终于真相大白。”秦朗便转身对我,伸手抚上我的脸颊,一双凤眸中蕴着欣慰,“你可以回去歇歇,静候小树回家了。”
“嗯。”我垂了眼眸轻道,“你呢?”
“我也要回去向殿下复命,晚些再去看你。”
他抬手理了理我鬓边的碎发,无限宠溺地一笑,转身而去。
在他走出不过十步之际,我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秦朗,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