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来说,真是她干的,那两根头发绝不可能被带到法医化验室。她有无数个瞬间可以毁灭证据,但她没有。
纪尧回想起来,在现场的时候,也许她第一眼就发现自己的头发了,却依然二话没说,按照程序收集起来化验去了。
这是一个法医的职业素养,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不随意揣测证据,尊重事实。
这无疑是非常有魅力的,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大美人。
纪尧抬头看着韩惜,那张脸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却从她眼底看出了一点波动,那一双杏眼很有神,闪着粼粼波光一般,又像石子丢进河里漾起圈圈细小的涟漪,春风一吹,看得人满心舒畅。
他早看出来了,这本该是个可以柔情似水,也可以热情似火的女人。她看起来却极力想把这些真正属于自己的标签藏起来,只留给周围的人一个冷艳的背影。
他突然对她的身世背景好奇了起来了,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造就了这样的妙人。
这时,灯光突然灭了,整个审讯室陷入黑暗。
审讯室没有窗户,门也关着。一停电,伸手不见五指。
眼前没光,很黑,空间狭小,没有声音。韩惜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无边的寒冷从心底往外刮,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冰住了。
仿佛置身在童年孤儿院的小黑屋,屋里没有食物,没有被子,瘦弱的女孩又饿又冷又恐惧,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死在无边的孤独和黑暗中。
纪尧正要说话,突然感到桌子在微微颤抖,很细微的抖动,不仔细根本感觉不到。他微微拧眉,摸黑走向对面。
韩惜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那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在帮她止住颤抖。
他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她整个人像是裹在棉被里,房间亮着柔和的灯光,桌上放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水饺。她突然就不那么冷了。
耳边传来一句浑厚有力的话,很轻,却也很重,他说:“别怕。”
有人在黑暗中推门进来:“纪队,好像是保险丝烧了,电工已经在换了。”门口微弱的自然光线透进来,纪尧松开手,回到自己座位上。
赵靖靖目瞪狗呆地看着纪尧,虽然这人嘴上总是不正经,却也从不会乱来。对女性更是爱护和尊重。绝不会趁人之危,占人便宜。
他把目光放在韩惜身上,才发现她脸色白得不正常,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微微发紫,眼睛里的恐惧还没完全散去。
灯光亮了起来。
纪尧说道:“麻烦你在拘留室多呆一会了,我们这就去调取超市监控,还你一个清白。”
韩惜点了下头:“谢谢。”她语气听起来依然平静,仿佛黑暗中的一切不曾发生,她没有害怕和恐惧过,也没有在什么人身上汲取过温暖。
纪尧的内心有无数霸总语录往外冒:呵,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哦,该死的,我竟然会对这个女人产生兴趣。
走出审讯室,纪尧看了一眼:“蔡局没来吗?”
张祥收起他的少女心笔记本:“来了。”
纪尧:“人呢?”
张祥支支吾吾,憋的脸都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挽回自己偶像的面子,周莉干脆利索地替他开口:“被您给气走了。”
纪尧:“.…..”
行吧,现在最要紧的是破案,纪尧说道:“张祥去联系大润发超市,调监控过来,周莉继续排查死者社会关系,尤其是案发当晚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
另一个警员查了韩惜的通话记录,联系上她说的那位大学老师,证实了她没有撒谎,不在场证明成立。
半个小时之后,超市方将监控录像发了过来。
张祥坐在电脑前,握着他的粉色鼠标,点开涉案女法医说的时间段内的监控。
韩惜确实跟死者有过接触,加上超市的摄像头是高清的,每根头发丝都拍得很清楚,画面中韩惜差点摔了一跤,马尾一甩,刮住了死者纽扣,再一拽,那两根头发就留在了纽扣上。
纪尧站在张祥身后,吸了一口香蕉牛奶:“画面放大点,八倍。”过了两秒钟,他又道,“购物篮。”
张祥便将死者的购物篮放大,他心说不愧是纪队,还真是擅长总蛛丝马迹中寻找证据,勘破真相。
然后他听到这位大队长说道:“谁让你放大死者的了。”
张祥一脸懵逼不知所以地将韩惜的购物篮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