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听她外祖母说的。
沈令菡平日里最烦标榜着她爹来衡量她,更烦别人问她读过什么书,因为她连书名都记不住,“我爹也就教我识了几个字罢了,至于读的是什么书,都隔了十好几年了,哪记得住啊。”
谈内史给噎了个仰倒,活了大半辈子没遇上过忘性这么大的人,还忘的天经地义的,要照她这个推断,隔了四十几年的人合该倒贴两本。
看来聪慧过人的沈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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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生了个傻姑娘,世事难料啊。
谈内史再看她的时候,不免带了几分惋惜,“那现在读的书总该记得了吧?”
“倒是记得两本,五经啊,论语啊,老庄周易也是知道的。”
沈令菡随口唱了几本书,让谈内史心里又升起了几分期许,“可能随口默几篇听听?”
“可我就只记住了书名。”
谈内史:“……”
他忽然对自家二傻子姑娘生出了几分愧疚,比较起来,她也是很不错的。
“父亲。”大朗谈樾在旁开口,“想来沈先生偏疼独女,不大舍得让她读书,我看沈娘子资质不错,真要悉心培养,定也是个好的。”
谈内史的脸色好了一些。
沈令菡的注意力放在了谈樾身上,十七八岁的年纪,看着非常沉稳,言谈举止十分得体,比其父要出色的多,长相结合了爹娘,温厚儒雅,是个很给人好感的贵公子形象。
只是他干嘛要替她说话,听起来,她读书好坏好像很关键似的,谈内史明明已经对她失望了,却又被他三言两语兜了回来,是该说他心地善良还是多管闲事呢?
这闲事管的有猫腻,还有她爹沈先生何时这样有名了,连远在洛阳城的谈老爷都有耳闻,所以说谈家主动示好是为了沈先生?
谈内史又问她:“却不知沈先生何去,可有提及多早晚回来?”
沈令菡歪着脑袋想想说:“我爹心疼我娘操劳,说是带她出门云游散心,左不过也是游览那几处名山大川吧,听起来是皆想去走走的,去这么多地方,少说也得三五年吧。”
谈内史又差点晕了,搓了搓脑门,心累的挥挥手,三五年回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谈家开始传饭,郑氏背地里给沈令菡使了好几个眼色,读书的事她插不上嘴,也不知道她外孙女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但是她看出来了,谈内史是不大满意的,不过谈家的大朗好像不错,看起来像是有门。
郑氏一直忙着端详府里几个郎君,最能看上眼的就是谈樾,年岁是不算近,差的也不算远,按照排行,谈家至少得先给老大说亲吧,要这么说的话,那十有八九能跟老大说的上。
想到这里,郑氏心里宽慰多了,时刻提醒着沈令菡注意言行举止,还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一顿饭吃的小心翼翼,一桌子山珍海味愣是没尝出个好歹来。
无奈她这里自以为做的妥当,等人家关上门来说的时候,可是一点好都没挑出来。
赵氏打发走了一屋子人,跟长子说起体己话。
“原本以为沈先生的独女若是合适,说与你也使得,眼下看来,你父亲那里怕是不好说。”
赵氏这人,从来不说人短,方才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何老太太如何如何乡里巴气的时候,她也只是听着,明明她自己觉得沈娘子不合适,却偏要借谈老爷的口。
谈樾只是笑笑,并不多加议论,“父亲看重沈先生之才,却有拉拢结亲之意,并不拘于说给哪个,也是看缘分罢了,我回头再去父亲处听听意思,我倒是觉得沈家娘子还不错,挺机灵的。”
赵氏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不会是生了什么心思吧,转念想了想,又放下了心,她这个长子平时不显,眼眶子却是极高的,要喜欢也得是有谈吐的大家闺秀,沈家那小娘子还是个娃娃,靠不上。
谈樾陪着她说了几句便退了出来,转而去了谈内史书房。
“父亲。”
谈政放下手里的书,看向长子,“嗯,你母亲可有说甚?”
“母亲没说什么,只道沈娘子是个机灵的。”谈樾坐下来说道,“听闻琅琊王之前已经派人去拜访沈先生了,应当是没得到回应的。”
“他能居于乡野这么多年,哪里是几句话能说动的,有大才的人都清高,不是毛病,只是他这一走……”谈政很伤脑筋,“恐怕也是有拿乔之意,这些个贤才啊,总是不能叫人痛快如意的,既然琅琊王属意于沈约,咱势必是要拉拢一下,先把他独女握在手里,不愁他不回来。再有,还得派人出去找找他,不能叫其他两家先抢了去,另外叫你母亲多下几回帖子,请沈娘子到府上来几趟,再看看她品行如何。”
“是,父亲。”
“不过,”谈政脑海里反复想了想沈娘子,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跟你年岁是差的远了点,做我谈家的长媳,稍微有点抬不起来,你看老二如何?”
谈家年长的郎君除了谈樾,还剩个老二谈逊,论年纪是比老大合适些,不过……
谈樾笑笑,“父亲,二弟性子不稳,说亲还早了些,得先顾着学业要紧,单论年纪的话,三弟跟她倒是更合适些。”
谈政捋着须的手一顿,好像才想起自己还有个老三似的,“他才多大?”
“您忘了,转过年来就是十四了,比沈娘子大不过一岁。”
谈家大朗是个周全人,脾性温厚,对谁都照顾有加,包括家里不受待见的三郎,要说谈家还能个有人记起谈让的,也就是谈樾了,亲爹都记不得年岁,他张口就来。
谈政点点头,忍不住对自己这个长子赞许一番,“先看看吧,他那个样子,沈先生未必看的上。”
“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