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让你吃这些粗鄙的饭菜,是贫尼招待不周。但贫尼也是想告诉你,贫尼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已经满足了几十年了。不是贫尼不想见顺伯,实则是他不敢见贫尼。贫尼住着的屋子,窗户一直敞开着,每次他送完了东西,总是不敢看贫尼一眼,径直就走掉了。贫尼以前还没开悟的时候,是记恨过他,但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贫尼,已经把顺伯当作是一个善良大方的施主看待了。他若能过来喝贫尼聊聊天,说些闲话,贫尼心里也是高兴的。一切都是顺伯自己的心魔作怪,与贫尼而言,那些过往是非,是早就放下的了。”
我强作镇定地喝着茶水,觉得肠胃果然舒畅了许多。慧宁的话叫我吃惊,同时如醍醐灌顶!原来放不下的,不是慧宁,却是顺伯自己!这些年来,顺伯就是自己折磨自己!
可是我又觉得悲戚。听慧宁一番话,我深深知道,她六根清净,与顺伯已然是不留一点情爱念想的了。她看待顺伯,就如同山下的那些纯朴老汉一般无二。五十多年的岁月,沧海桑田,念经诵佛,参禅悟道,真的能改变心境。
“过去的已然过去,现在的贫尼,与顺伯是能和睦相处的。”慧宁意思已然在明了不过了。
这些话,我当然会转达顺伯。顺伯依旧是俗人,所以活在俗人的痛苦和纠结中,无法自拔。这痛苦还预备带到坟墓里去。但对慧宁来说,五十多年前的那一段过往,不过是一场劫,如今劫早就渡去,余下的生命她依旧在祥和平静中度过。
慧宁看到的世界和顺伯看到的,不一样。
应该说,慧宁看的更高,站的更远,领会的也更深刻。
那么,这样一来,顺伯更是一个可怜人了。
顺伯也积累了不少财产,骆康临终前,更是赠给他价值不菲的股票。但这些,对于慧宁来说,就如同纸片一张,无关紧要,甚至还不及她采摘的蘼芜宝贵,不及她的馊饭苦豆重要。
我深深叹了口气,将杯中的苦茶一饮而尽:“师父说的,我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