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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对于沈迦因来说,变成了社交的时间,尽管她非常不喜欢这些事。还好,毕竟她刚苏醒,前来探望的客人也不多,基本都是聊几句。来来去去都是曾家的亲戚,那些知道她底细的人。这次,连曾家老太太都来了,沈迦因难免感到惊喜。至于刘丹露的信,沈迦因并没有让原芮雪从手机上发过来,因为明天原芮雪就会过来看望她了,到时候一起带上。
不过,从覃燕飞的口中听到徐蔓再婚,已经刘书雅自尽的消息,沈迦因还是很意外的。徐蔓再婚,沈迦因感到开心,毕竟,顾逸昀和徐蔓的婚姻让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窒息,现在徐蔓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沈迦因从内心里是祝福她的。只不过,刘书雅——唉,人啊,为什么非要这样执着呢?明明是自己不可能得到的,那就放弃好了,何必把自己的生命都赔进去?
念一今天没有来,罗文茵说担心孩子过来太吵,影响沈迦因休息。方希悠也没有再过来,医院里就只有张阿姨和其他两个护工,还有覃燕飞在陪着。虽然覃燕飞在这里,叶敏慧却跟着母亲离开了,并没有缠着覃燕飞,这让沈迦因觉得有些不明白。刚才看着他们说话都挺好的,应该没有闹矛盾吧!
探望的人都走了,沈迦因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累死了,真是累死了,能不能在门口贴上禁止探视的牌子?”覃燕飞给她倒了杯水端了过来,道。
沈迦因笑了,道:“我不敢,你去贴?”
“我怕罗阿姨生气了,在那里贴一个‘禁止覃燕飞入内’的牌子,我就完了。”覃燕飞笑着说。
沈迦因含笑不语,想起叶敏慧,道:“你和叶小姐,现在,呃——”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当红娘了啊,唉,我好不容易大老远拿来的礼物,非让她拿走——”覃燕飞说着,却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尴尬,便说,“你那么担心你的好姐妹被坏男人骗了,就不担心我被女人骗?真没良心,难道我不算你的好朋友?”
沈迦因笑笑,道:“谁还能骗到你啊?我看叶小姐是心甘情愿被你骗才对。”
覃燕飞叹了口气,不说话。
沈迦因看着他,想了想,才说:“燕飞,其实,如果你对她有感觉,就试着和她交往看看吧!喜欢一个人,还是趁早说出来,要不然,就怕没机会了。”
覃燕飞望着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种种,不禁苦笑了。
是啊,如果他早一点向沈迦因表白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呢?
“怎么突然之间发这样的感慨?”覃燕飞问道。
“死过一次,就会想明白一些事。”沈迦因幽幽地说。
覃燕飞的心头一酸,说不出话来。
沈迦因转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笑了下,道:“我是认真的,燕飞,别等到什么都来不及了,才想起来后悔。要是喜欢她,就去试试看,你,一定要幸福!”
覃燕飞侧过头看向病房门口,好一会儿,才看着她,道:“你啊,真是个操心的命!”
沈迦因不语。
“哦,你有没有觉得无聊,想做什么?听音乐或者是看片子,看书?你现在得找点乐子才行,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院的,找点乐子打发时间就不闷了。”覃燕飞突然说。
沈迦因抬起手,伸伸胳膊,笑了下,道:“是啊,你不说还真没意识到,是挺闷的。不过,呃——”
“说吧,想干什么?”覃燕飞问。
沈迦因努力想着,看书?不要,太费眼睛了,看片子,也无聊,不如——
“燕飞,我想画画。”她突然说。
画——
覃燕飞眼睛一亮,忙说:“好,你是有什么思路了吗?太好了,在医院里画画图稿,可以解闷又可以让你活动大脑。你等着,我打电话让人去买。”
看着覃燕飞这么认真,沈迦因的心情也跟着欢快了起来。
是啊,画图稿总比这样躺着和人聊天或者胡思乱想要好!
很快的,覃燕飞就折身进来,正好张阿姨拎着餐盒来了。
“午饭来啦!”覃燕飞笑着说,“张阿姨的手艺真好,我都想请你去我家了。”
张阿姨听覃燕飞这么说,也不禁笑了,道:“覃总这么夸我,我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哪有哪有。”覃燕飞说着,打开餐盒,摆在茶几上,对沈迦因说,“这几个月,我可是蹭了不少张阿姨做的饭,真是好吃。我想请张阿姨去我家,就怕逸昀哥不答应!”
沈迦因含笑望着他。
没一会儿,等沈迦因吃完午饭,就有人送画板和纸笔过来了。
对于现在的沈迦因来说,想要画画是件难事,她的身体只能在床上微微倾斜小于三十度的斜角。覃燕飞想办法把画架给她支好,固定在床上,尽量让她省力一些。可是,当覃燕飞费心做好这一切的时候,沈迦因拿着笔,却——
她的手颤抖着,不停地抖,尽管她用力将笔尖按在画纸上,可是,手颤抖着根本不能画出一条线。
“迦因,没事的,那就别画了,你现在身体太虚弱,没力气——”覃燕飞在一旁看着她额头上流下的汗珠,看着她那用力控制手的样子,忙劝道。
可她没有回答,用力按着笔,在纸上一点点画着,拉出一条线,断断续续,根本不连贯,看上去也丝毫不像是一条线,弯弯曲曲。
这条看上去只有三公分的线,她却攥着笔足足画了有五分钟。
“沈小姐,别,别累着了——”张阿姨也看不下去了,劝道。
可是,沈迦因根本不回答他们,覃燕飞看着她这样,真想直接把笔抢过来。
真是的,他干嘛要听她的给她买这东西啊?让她好好休息不是挺好的吗?
汗水,从沈迦因的额上滴落下来,顺着额头粘在她的睫毛上,她就算全神贯注盯着画纸,汗珠也会从睫毛上滴下去。而随着时间的延长,她整个人就像是在蒸桑拿一样,汗流不止。
“迦因,迦因,别,别画了——”覃燕飞按住她的手,可是,原以为她身体虚弱没力气,这会儿覃燕飞倒是愣住了,她好像是在把全身的力气都要使出来一样。
“雪初,雪——”覃燕飞被她此时的眼神吓到了,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沈迦因盯着画纸,那白白的画纸上面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短短的线条,孤零零的,似乎是要被无边的白色给淹没,宛如一条无助的小船在白色的巨浪中挣扎。挣扎,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一条线都画不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线条被白色的巨浪吞噬着,沈迦因的心,也似乎在海浪上颠簸,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覃燕飞见她愣愣地盯着那张白纸,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动一下,他发现不对劲了,一把抓过自己好不容易固定好的画板,扔在地上,抓住沈迦因颤抖的肩膀,对张阿姨道:“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张阿姨跑了出去,覃燕飞猛地搂住失神的沈迦因,不停地说:“没事,没事,雪初,没事的,没事的。什么都别想,没事的。”
她的身体,如风中落叶,不停地颤抖着,那支笔攥在她的手中,越来越紧。
覃燕飞拥着她,他似乎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冰凉,似乎听见她的牙齿在打颤。
天,出什么事了?
他赶紧松开她看着她,可是,她的脸色惨白,汗水依旧不停地流。
“雪初,雪初,醒醒,雪初!”他轻轻拍着她的脸,叫着她的名字。
医生赶来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覃燕飞忙松开她,医生过来检查,沈迦因的心跳出现了紊乱,呼吸急促,看起来像是心脏病发的症状。医生赶紧开始抢救,打强心剂等等。
沈迦因始终抓着那支笔,覃燕飞忙去掰开她的手指,好一会儿才取出那支笔。
病房里,医生护士又忙成一团。
覃燕飞和张阿姨被护士请到病房外间,隔着门上的玻璃,覃燕飞紧攥着那支笔,心里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