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目光带着警惕又带着好奇,死死的跟在那怀着身孕的妇人身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瞧着这模样,倒不像是能被聂秋染另眼相看的样子。崔薇打量了他半晌,没发觉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看他瘦成这模样,心中也觉得有些怜惜,众人忙着将新娘子送进房中,那挺着大肚子的妇人也跟了进去,那孩子也想进,只是罗大成的娘魏氏根本没功夫搭理他,自然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外头。
屋里面挤得很,崔薇也懒得跟进去凑热闹,坐在了屋外,见那孩子怯生生的模样,干脆冲他招了招手,一边笑道:“过来。”
那名叫罗石头的孩子犹豫了一下,大眼睛中露出惶恐与惊骇之色,摇着头想要往外退,崔薇见他这模样,干脆起身蹲在了他面前:“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早已经从聂秋染嘴中知道了这孩子的名字,但崔薇依旧是问了他一句,原本是想打消他的顾虑,谁料这孩子抿紧了嘴唇,脸上现出一丝倔强之色,一边背脊更是贴紧了门一些,没有开口。
崔薇也不以为意,见他消瘦的脸颊,以及身上明显已经短了一截的衣裳,手腕与脚裸处露出来的地方竟然已经冻得有些发紫了,心中不由更是怜惜,干脆伸手过去摸了摸他手,入手便是冰凉一片,冻得她打了个哆嗦,一边就皱了皱眉头道:“真冷,怕不怕感冒了?”崔薇话音落了,那孩子却依旧盯着她不肯出声。崔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她早上出来时怕自己半路想吃东西了,拿油纸包了几颗奶糖,这会儿取了出来,干脆拈了一颗冲这孩子示意他张嘴,可谁料这孩子满脸倔强,崔薇最后也没法子了,干脆将糖全塞到他手上,一边摸了摸他脑袋,感觉到这孩子身体紧绷了起来,这才站起身来又朝聂秋染走了过去。
“聂大哥,这罗石头怎么穿成这样。”此时人一般都是重男轻女的,而这罗石头是个男孩儿,平日里却像是没过什么好日子一般,罗家看样子又不像是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怎么对儿子却这样苛刻,连大儿子娶媳妇儿都舍得花银子办得这样热闹,偏偏对这个小儿子看起来却根本不太重视的样子,一般人家都爱幺儿,这情况倒当真是有些稀奇了。
那孩子捏了糖,定定看了崔薇半晌,这才往外蹿了出去。
聂秋染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来,眼神渐渐变得温和了些,替崔薇理了理头发,这才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与她低声说道:“罗石头他娘生他时难产,是寐生,先出腿,险些命也没了,而那一年他爹也受了伤,罗石头在五月五日出生,这一天是毒日,他爹娘认为他不吉利,对他并不喜欢。”聂秋染看着崔薇,语气温柔而缓和,却是听得崔薇愣了一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聂秋染看。聂家跟罗家是姻亲,虽然聂明当初没有嫁过来,可到底两家之间换过庚贴,聂秋染对于罗家的一些情况知道也并不足以为奇,但为何他对于这罗家人竟如此熟悉?尤其是这罗石头,他竟然连罗石头几月几号生都一清二楚,崔薇顿时有些惊讶,看着聂秋染就道:
“聂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些?再说五月五日生怎么就不吉利了?”
听她问话,聂秋染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在,看了门外一眼,脑中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里露出深邃神秘之色来,半晌之后才看着崔薇道:“五月初五自古以来便是被人认为乃是一年之中最毒的一天,罗石头生在这一天,黄桷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说到这儿,忍不住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来,表情冷得让人心寒。如今这个名为罗石头的孩子,小名为寐生的不起眼小孩儿,在多年之后,却是成为了一个大庆王朝之中上至王公皇亲,下至达官贵人俱都无人不怕的存在,多年以后,他下令将整个黄桷村屠杀干净,亲手将自己的父母兄长与侄儿女等都一一手段残忍的杀死,许多百姓平民不知道他的手段,但权贵之中却对其大名如雷惯耳,又有谁知道,他现在不过是黄桷村里,一个受人瞧不起的孩子而已?
当初自己跟他斗了大半生,不分伯仲,此人的心狠手辣与阴毒残忍他是深深领教过的,对他的出生来历只差没有刻进骨子中,如何又能不晓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