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吗?”律师问,“最好不要,有些问题会很尖锐,我担心你会受不了。”
“我想去。”曾繁星坚定的说,“我想要知道。”
徐丽媛那边拿到法律传票,人一下就懵了,问白玉兰该怎么办?
“我说什么来着?”白玉兰拍大腿,“那边就是冲着钱来的,你还说不会,现在繁星站在他们那边,一起对付你呢。”
“现在该怎么办啊?”徐丽媛问。
白玉兰打电话给儿子,儿子说这还不简单,要告就告,请律师。
“请律师很贵吧。”白玉兰又心疼钱了。
“对面要是请了律师,你不请,你拱手把全部钱送给人家得了。”徐成才说。“这事我来办,我请个好律师。”
律师仔细研究过原告的诉状书,他问徐丽媛,“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当然是一个子都不给他们。”白玉兰抢答说,“他们和我女儿外孙女的关系都不好,一直都没往来,这个时候冲出来要钱,想的美。”
“他所要求的钱不多,甚至没有超出遗产法规定他该得的部分,他主要述求的是保证曾繁星,也就是你女儿的份额。”律师说。“房子的归属,现在是谁?”
“女儿的钱放在她妈那还有什么不放心,他们就是拿我外孙女做幌子呢。”白玉兰说。
律师指着诉状书上的数字问,“家里现在有这个数吗?”
“没有。”白玉兰依然抢答说,“也不知道他们这个数字是哪来,要是听繁星说的,那小孩子家家说的不准。”
“其实原告被告这样的关系,完全可以选择庭外和解,你看他提出的条件,你提出你能接受的,两边坐下来谈。”律师说。
“谈什么谈,没得谈。”白玉兰说。“再说,家里现在根本就没钱。”
律师走后,白玉兰等到儿子回来,“你请的这个律师靠不靠谱?”
“放心,请他喝酒吃饭,把意思一说,他知道该怎么辩护。”徐成才说,“只是我姐夫能赚钱,这个去他们公司一问,历年的工资条都可以给你整出来,要没个合适的理由,还真的不能说家里就没钱了。”
白玉兰眼睛一转,“这个简单,就说你姐夫私下好赌,都赌输了,家里没钱,还倒欠一屁股债。”
“姐夫去哪里赌啊?”徐成才问。
“要赌还怕没地方?”白玉兰说,“你去找证据,我去说服你姐。”
第一次开庭,曾广栋和律师一起坐在庭内,曾繁星坐在旁听席上,徐丽媛穿的一条墨绿色裙子,曾繁星还记得她当时买了这条裙子回来,第二天就后悔了,说显老色,送给外婆穿。
两方律师来往唇舌,曾繁星都不为所动,终于,轮到被告发言,曾繁星紧张的看着徐丽媛,徐丽媛缓缓站起。
“我的家庭,其实在曾知渊出事前已经破碎了,繁星,你记得吗?你爸出事的前一天,你听到我们吵架,说要离婚。是的,当时我们在商量离婚。”
“曾知渊沉迷赌博,欠了一身巨债,为了不影响我和繁星,就说要离婚。”徐丽媛看着法官说。
“你撒谎。”曾繁星摇头说。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为什么要在爸爸身上泼脏水?当初要离婚明明就是妈妈不告诉爸爸就把钱借给了舅舅,怎么会变成爸爸把钱都输了?
“原告律师对我丈夫的收入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确实有那么多收入,但是家里现在没有钱,也是真的,家里所有的钱财都被他输光了。”
“曾知渊在同事眼里没有不良嗜好,从未听说过他有赌博的嗜好,还有他本人的工作行程也很拥挤,恐怕并没有时间和余裕去一掷千金。”原告律师说。
“同事知道他,同事只知道他上班的那几个小时,在家的几个小时,是同事知道还是我,他的妻子知道。”徐丽媛说,“赌博不需要时间和余裕,一部手机,足够了。”
被告律师站起,“我这里有证据,这部手机是曾知渊的备用机,这里头有他手机博彩的记录。”
“那部手机不是我爸的。”曾繁星大声说,“我爸只有两部手机,一部工作用,一部私人用,在事故的时候就被撞碎,作为遗物,在老家下葬了。”
法官敲锤子示意曾繁星安静。
“曾知渊离世,我原本打算守住这个秘密到死去,好全了他在同事,亲人,女儿面前的光辉形象,但是我没想到他的父亲,如此卑鄙,竟然诱哄我的女儿来告我。”徐丽媛说,“实际上,我女儿从她父亲去世后精神上就受到巨大的创伤和打击,她被她爷爷怂恿的时候,神经根本就是不正常的。”
“够了。”曾繁星大喊,“你别说了。”
“我不告了。”曾繁星看着法官,“我不告了,休庭吧,结束吧,别再让她说话,求求你,别再让她说。”
“繁星。”曾广栋站起来看着她。
“爷爷,我们不告了。”曾繁星以为她在失控的大喊,实际上她腰背挺直,眼里虽然流着泪,但却哀戚的克制的一字一顿的说。“爸爸留下了什么东西,我们不管,也不要了。”
“通通都不要了。”
“我只一条,变更我的法定监护人,我要和徐丽媛断绝母女关系。”
等徐丽媛转头看她时,曾繁星还笑了,她脸上还有上次伤了额头失血过多没养过来的苍白,肩膀在逆光里显的那么弱小,又坚定。“我就当我爸出事的时候,我妈也在车上。我爸没的那天,我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