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隆恩浩荡,召我回京师治病,病愈之后……还会为我圈地封王,我自然不会辜负圣恩,”钟明巍缓声道,顿了顿,一边又继续道,“多亏礼部尚书安子尚替我在父皇面前求情,我自当投桃报李,回京之后我会扶安氏为正。”
“那我呢?”美芽整个脑子都空了,满脑子“嗡嗡”响,钟明巍要走了,钟明巍要离开宁古塔了。
“你?”钟明巍轻叹一声,口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可惜,“你若是个寻常女子还好,我也愿意带你回京,终归和你相识一场,你又是难得的讨人喜欢,只是啊,你到底是罪奴出身,自然不方便带你回京,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南山别院且留给你了,不管怎么说,这一年你对我照顾良多,我心里对你甚是感激。”
“就……只是感激?”美芽嘴唇哆嗦着问,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浑身都发凉,真的从来没这么凉过,十冬腊月顶风冒雪地下山提水也没觉得这么凉过,美芽死死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别这么哆嗦个不停,可是压根儿就停不下来,“钟明巍,你对我就……就只是感激而已?”
沉默半晌,只听得钟明巍一声叹息:“丫头,我记得你从前说过,只有在宁古塔,我们两人才有可能,出了宁古塔,我们就再无可能了,所以,你觉得呢?”
“钟明巍!”美芽蓦地一声吼,上前一把抓住了钟明巍的前襟,她对上钟明巍的脸,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对我只有感激!从从来来就只是感激而已!说!”
钟明巍费劲地喘息着,他从来不知道呼吸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美芽的脸就尽在咫尺,她的呼吸都喷薄在他的脸上,他们两人靠的那么近,只要他凑过去,就能吻住美芽的唇,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亲密,曾经是他们每一日欢喜的源泉,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根本都不敢看美芽一眼,明明这房中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敢,他像是个懦夫脓包,就只能仗着这层黑暗虚张声势。
“丫头,别难过,”半晌,钟明巍才开了口,一字一字都带着叹息和不忍,“就当是听了场书,就当是领教了一次张生,又或者是陈世美,既是瞧见了他原形毕露,那就赶紧地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好在我这个陈世美要走了,以后再不会搅扰你了,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