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乐的甄顾本是闭着眼睛,忽然感觉到有人开门进来,他睁开眼看见潘德凯,神色不大好。
“先生,我方才在今日的信件中发现了这封信,说是知道廖家父女藏在什么地方。”
甄顾闻言伸手接过信件的同时示意潘德凯把留声机关掉,乐曲声消失,办公室一时静悄悄。
“你觉得这封信可信吗?”
潘德凯在这种事情上不敢妄加揣测,他很诚实地摇头,“很难说。我们派了很多人出去找人,总有嘴巴不严谨的,消息会不会被传出去,传出去后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这些都不能排除。”
甄顾也很赞同他的话,但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你派人去这个地点看一看,若是到时间了真有人出现,就扣住带回来。”
潘德凯点头,之后亲自带人去心中所约定的见面地点埋伏起来,甄顾则像没事人似得乘车离开办公室,并不回家,只叫司机在城里头到处乱转。
甄顾坐在汽车后座上,两侧车窗的白色百褶纱帘被他拉开遮住透明玻璃,车内光线晦暗不明,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也不确定自己的老板此时究竟是个什么情绪状态,非要满大街的浪费油。
作为一个司机,出去记号鹭州各条路线之外似乎并没有更需要思考的事情,但甄顾显然没有他这样的好命,自从潘德凯跟他说过胡小姐的事情后,他就知道,距离跟日本人翻脸,想必日子不远了。
但具体是哪一天呢?甄顾并没有想好,因为他现在一来不确定日本人那边打算何时以何种方式动手,二来也确实没有先下手为强的本事。
除掉他的原因他可以想到,但香川绿呢?为什么大佐连她也要一道除去?
甄顾蹙着眉头闭目靠坐在汽车后座上,总觉得什么地方缺失了十分重要的一环。
究竟是日本人再找到潘德凯的时候说了谎,还是潘德凯再跟他汇报的时候说了谎呢?
甄顾抬手捏了捏双眼间的鼻梁,觉得潘德凯应当不会骗他,毕竟,他的老娘还在自己手里,他是个孝顺儿子,总不会致生母于不顾的。
“去香川小姐那边。”
似乎忽然听见沉默许久的老板吩咐,连声称是,他按了两下汽车喇叭,扭转方向盘,在路口处将汽车车头调转了方向。
甄顾已经许久没有到过香川绿这边来,两人见面总是约在外头,或是饭店,或是茶馆、戏院,半点夫妻的相处模式都没有。
不过甄顾似乎对任何女子都不大上心,就连正房廖婉馨那边,也是经常三五个月见不到人的。
所以正在画画的香川绿忽然听仆人说甄顾来了,觉得十分意外。她放下用来作画的毛笔,拿过书桌一旁小蝶里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下楼去迎人。
“你怎么来了?幸好我今日原本约好的牌局没成,不然岂不是扑空了?”
甄顾伸出手臂拥抱了她一下,并不是因为感情,只是一种西洋礼节,“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
香川绿虽然是作为日本与甄顾交好的一种证明而存在,但这些年确实帮了他不少忙,这会见他忽然找来,还以为是生意上的事情。
“你说。”
甄顾目光看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一个仆人,香川绿立刻便会意,她挽着甄顾的手,说要带他去花园里看看自己新拜托人从法兰西带回来的花苗。
这栋房子甄顾十分不愿意来,就是因为一是仆人中有日方的眼线,二来各房间内均有监听设备。
这事情是香川绿从最开始就悄悄告诉他的,所以,二人但凡又需要避人耳目的事情,都是借口赏花晒太阳,到花园里讲。
“就是这一棵。”香川绿十分喜爱月月红,之前听说法兰西培育出了新品种,拜托人弄了几颗回来,现在只剩下一颗还活着。
甄顾伸手拨弄了两下半开的花朵,声音压的很低,“你跟胡小姐到底什么关系?”
香川绿“嗨”了一声,“我以为你要说什么,你不是知道的吗?她曾今做过我的小妈呢!”
甄顾闻言摇头,“你肯定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如果你们只是这样的关系,她为什么要杀你?”
香川绿闻言露出震惊的神情来,“她?要杀我?”言语中尽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