娮婼应该不知道锦云和弘历的关系,但毓媞却不敢赌这个万一,她不想在看到一尸两命的场面,反正娮婼已经迁去圆明园。
忽然,夜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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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银杏站在梅林中,望着那月下之蛾,夜风带来的似乎就是消失于林中的悲怨情仇。
人与人之间的缘和孽,有时就如这夜风一般,何起何落都不由人,是上天注定的宿命。
“如果你就是林中的花神,就是皇考陈贵人的鬼魂,那就请接受我的忏悔吧。”飞蛾停在树干上,就在银杏眼前。“虽然一切都是你的谋划,但若无熹妃的逼迫,或许你不会走如此决绝的一步。”
而银杏却是毓媞的帮凶,是她将酒一杯一杯斟给锦云,没有酒就不会有红花,更不会有这林中的一抹艳红残魂。
如果银杏夜祭梅花神,是因为顾忌毓媞,所以才这般偷摸。
那么在撷芳殿的另一个人,她所祭祀的茶花神就是在顾忌雍正帝,毕竟她是雍正帝的枕边人,可身和心却是彻底分开的。
玹玗从小院回慎心斋,经过中所殿时,隐约看见有人在月下焚香。但她不敢上前细看,而是悄悄躲开,因为那身影看着像是某位当朝的妃嫔,三更半夜悄悄潜进来只为了焚香祭奠,当中恐怕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宫里的秘密很多,但知道的人却很少,因为知道太多的人都已经成鬼。
回到慎心斋,却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望去,心中嘀咕着,来撷芳殿祭祀难道是为了惠太妃,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真是要祭惠太妃也该去谨心斋,而不是在中所殿。
忽然,玹玗察觉有人靠近,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霂颻。
“姑婆,你是一晚没睡,还是起了个大早啊?”玹玗在小院看书,不由得就睡着了,听到四更钟响才惊醒。“我收集了夏露,要是你刚起床,我就用它给你烹茶好不好?”
“你倒是还卖乖。”霂颻没有责骂玹玗的意思,脸上除了疲累,还有慈善的浅笑。“还不是担心你,怕裕妃对你下暗手,虽然她没那本事。在那边院中做什么呢,居然忘了时辰?”
“那边有几册朱淑真的「断肠诗词集」,四阿哥虽然留下给我了,却不喜欢我读那些,说太过幽怨还是少看为妙。”玹玗歉疚的笑了笑,为她的彻夜不归。“之前还差点全部拿走呢。所以趁着他不再的日子,我想把朱淑真和李清照的诗词集都通看一遍,就因为这个,才忘了时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原来如此。”霂颻轻叹一声,知道只是白费唇舌,却依然说道:“我也觉得弘历说得在理,你小小年纪看什么深闺怨妇的诗词,有那时间不如看看兵法医书。姑婆不能护你一辈子,以后你可是要跟着熹妃的,她心思深重善于算计,你的日子不会轻松。”
“知道了。”玹玗连声应下,正要拉着霂颻回屋休息,却又想着之前所见的事情,于是就细说了一遍,才有问道:“姑婆,你说那个人会是谁?”
“这都四更天了,还来在中所殿月祭,这样偷偷摸摸还能有谁。”霂颻心中一惊,脸上出现了一抹诧异的神色,然后就严肃地询问道:“那夜祭的人可有发现你?”
玹玗摇了摇头,笑道:“我猜到那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悄悄绕路回来了,没惊动任何人。”
“那就好,否则你恐怕是回不来了。”霂颻顿时松了口气,庆幸玹玗不是个好事之徒。
“难道真是什么大人物?”玹玗有些不解的侧着头,问道:“我看那身影像是个后宫女眷,应该只是有所避忌,才偷偷祭祀吧。”
“你想的不错,是有所避忌,但来这撷芳殿能祭谁,你可还记得那绿茶花的故事?”霂颻冷声笑道。
“记得,就是先帝废太子的侧妃,当朝理亲王的额娘。”玹玗突然怔住了,满脸讶异地望着霂颻,轻声问道:“难道那是理亲王安排在宫里的人?”
“不然呢?”霂颻冷眼望向门外,声音阴冷地说道:“在这宫里,想要胤禛命的可不止我们,我早就看出了弘皙的狼子野心,不过他为人阴鸷乖张,所以才没想过和他联手。”
霂颻心中的顾虑玹玗能明白。
弘皙要的是金銮宝座,所以不会贸然夺雍正帝的命,而是想方设法先夺取弘历和弘昼的性命,只要雍正帝后继无人,他自然就能成为最佳的储君人选,可从弘皙对雍正帝的态度看来,这个人心思太深沉,跟他联手无疑是与虎谋皮,绝不可行。
“能为理亲王祭祀母亲,应该是他的亲信。”玹玗往深里一想,顿时明白霂颻的话,这人和弘皙的关系绝不简单,为了完美的掩饰身份,任何发现其出现在撷芳殿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可那人究竟是雍正帝的哪个妃嫔呢?
“好了,赶紧回房,趁还有时间睡上一会儿。”弘皙的那个女人不会对雍正帝下手,所以霂颻也就无需担心。“入夜前,银杏来过,说涴秀寿宴的酒戏设在琼华岛,所以明日西华门会打开,宫中得空有闲的奴才,都能去那边游玩。”
去西华潭游玩可是少有的事情,那边荷莲开的正美,玹玗早就想去看看了。
但回到房内后,她却全无睡意,因为担心弘历的安危。
玹玗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夜风是温热的,可苍穹之上的那轮明月却是冰凉的冷。
月色总是幽柔,却太远,太冷,即使在盛暑天,也没有丝毫温度。
愁然一笑,或者她错了,冷的也许并不是清辉月色,而是人心。
因为月下之人早已心凉如水,纵然是星月齐辉,感觉到的也只有萧瑟。
撷芳殿那最美的绿茶花,是被血滋养的。
那花前惆怅,月下神伤之人,是否也和她一样,心早已飞到了关山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