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事要忙碌,再加上瑞喜唠唠叨叨着明天他们也出去寻花蜜,也就分散了福海的伤怀之情。
喝过茶,大家都坐在树下说笑,玹玗也不急着出去逛,之后又和瑞喜、福海一起打扫了屋子,然后伺候霂颻午睡,再去厨房准备了下午的茶点。
直到未时过后,雁儿突然跑来慎心斋。原来是涴秀放她去玩,顺便让她带话给玹玗,晚些时候会溜出来,和她们一起庆生。
“我在宫里也没什么朋友,和我一起被挑入景仁宫的人姐妹,都嫌弃我愚笨,又不识字,所以都不愿意和我玩。”雁儿也是去年入宫的奴才,原名陆九妹,现在这个名字是涴秀改的,她家远在南方,因为家中全是女儿所以环境很不好,入宫后因为自悲所以很少和人说话,但因祸得福,银杏就是看重她话少才带在自己身边。“以前,熹妃娘娘都是挑伶俐的人伺候格格,可都没超过三个月就被格格打发到辛者库当苦差了,若非如此那端茶递水的差事也轮不到我。”
“这样说来,涴秀格格对你算是不错了。”虽然对雁儿的认识并不多,但去内务府娶衣服那日,见她一心帮着玹玗,所以留下了好印象。
“涴秀格格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只要不在她跟前玩手段耍花样,就是笨拙点,她也不会嫌弃你的。”不过听雁儿讲述身世,玹玗也觉得在景仁宫当差是难为她了。
紫禁城里的奴才确实分三六九等,凡是伺候太后、皇后、妃子、格格的宫女,通常都是老辈旗人,包衣三旗中汉姓奴才是挨不上边的。
“我也知道。”雁儿笑着点了点头,可想起涴秀的花招,又忍不住叹道:“玹玗妹妹,格格好像挺喜欢你的,以后你多劝着点格格,她少闯祸,我们做奴才的日子才会好过些。”
跟着涴秀这段时间,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例银,总因为雁儿伺候不周,而扣得七七八八,家里还指望着她能存些钱,以后离宫归乡可以置房置地。
“你刚才说自己姓陆?”见雁儿和他们差不多年纪,但思想单纯可爱,瑞喜便盘算起来,“倒是和我们这边的福海是本家,你若不嫌弃认了他做哥哥,以后在宫中也就有个照应,再者他又是自幼读书,教你认字不是问题。”
“这感情好啊!”玹玗明白瑞喜的用意,如今福海孤身一人,给他找个妹妹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寄托。“咱们福海是出了名的财迷,例银全都攒着呢,就算因为格格闯祸扣掉了你所有的例银,只有要福海这个哥哥,日后离宫嫁人的那份嫁妆就不用愁了。”
她们两人说的热络,可福海在一旁却不吭声,雁儿只当他不愿意,于是低着头喃喃道:“我是从小就想有个哥哥,就是不知道福海公公会不会嫌弃我。”
玹玗和瑞喜都转头看着福海,等他的回应。
半晌,福海才红着脸望向雁儿,小声问道:“有个太监哥哥,你不觉得丢脸吗?”
玹玗心中一怔,原来他还是在乎这个,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瞄瑞喜,福海是自愿净身都会自悲,那瑞喜心里不是更难受。
“不丢脸啊。”雁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解的看着福海,问道:“为什么会丢脸呢?”
玹玗和瑞喜对视一眼,原来在雁儿心里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太监,不过想想也是,一般的家庭都会守着礼教,是不会跟女儿讲这些话题的。
“既然都不嫌弃,那今天就认了才好。”玹玗忙撮合道:“雁儿姐姐可带着什么物件没,拿出来和福海交换后,这兄妹的名分就定下了。”
福海心里清楚,玹玗和瑞喜闹这么一出,皆是因为他刚才一句伤怀话,这份情谊难得,他自然也就乐意接受。转身回房中寻出过年时霂颻赏赐的玉坠,这算是他身边最好的物件,用来认亲也能显出诚意。
“我就只有这个。”接下了福海的玉坠,雁儿窘涩的取出一个旧荷包,“我入宫才半年多,格格也没什么打赏,这个是我娘亲手做的,不知福海哥哥会不会嫌弃。”
“不嫌弃,母亲亲手做的东西,才是这世上最无价的。”福海视若珍宝的接了过来,紧紧捏在手里,心中有无限感慨,可惜他身边没能留下半件亲人的物品。
瑞喜早从小厨房寻来了青梅酒,准备让两人正是结拜,恰此时霂颻从房里出来,雁儿不知慎心斋的情况,立刻拘谨了起来,又忙上前行礼。
霂颻慈祥地笑道:“这满院温情,既是要结拜也该请哀家出来做个鉴证。”
“太妃娘娘,奴才熬了些赤豆苡仁百合粥,想是这会儿也放凉了,太妃娘娘可要用些?”玹玗机灵,立刻换了口中的称呼,行为举止也不似平时那般随便。
霂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里有瑞喜和福海伺候着,你跟着雁儿去西华潭逛逛,祭祀花神吧。”
雁儿这才知道撷芳殿的宜太妃是极和善之人,便谢了恩,拉着玹玗往外跑去。
“太妃娘娘,姑娘之前得罪过裕妃,你单独放她出去,就不怕她会遇上麻烦吗?”见两个姑娘走远了,瑞喜才担心的问。
“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要让她学着去承担,试着去自己解决。”霂颻深深一叹,又说道:“你们都进来,趁着她出去玩,我有事情交代给你们。”
闻言,瑞喜和福海都变得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