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在暗中查探,所以递了消息给他,原来那并非是怪病,不过是水仙花中毒所致。
虽然不知道那个递消息人用意为何,但他却因此更忍不住要去保护玹玗。
小小年纪就已如此深沉,阴谋手段几乎是天衣无缝,这是谷儿调教的成果。可他看得出,在她冷漠的外面下,还是拥有一个纯净的灵魂,只是被封锁了。所以他想方设法的宠着她,将她的真我释放出来,想让她在深宫内院也能活得简单快乐。
可关山之行打破原本的设想。
撷芳殿的宜太妃心萦深仇,处心积虑的在策划着他还没看透的阴谋,他真怕玹玗会成为宜太妃的棋子,变成紫禁城中的无心之人。
侧目望着弘历的沉默,弘昼喟然一笑,说道:“谁让我们生错了地方,若是自由自在的大漠儿女,那该有多好。”
“是啊,这样牧马放羊的生活确实美好。”弘历露出个无奈的苦笑,脑海中突然闪过意思不该有的念头,若他不是皇子该有多好,若他不去争夺那个大位是不是会活得自在些,沉吟中他竟然说出了心中所想,“如果日后是你继承大统,我只求富贵荣华一生,别让我做什么社稷重臣,给我片草原领地,让我自在逍遥可好?”
“不会淋雨发烧糊涂了吧。”震惊地望向弘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没头没脑的冒出这话,看样子却不想试探,是有感而发。
“我是说真的,有时候觉得很累。”弘历深深一叹,甚至开始怀疑这年的所为。“其实我很羡慕你,要是我额娘也和裕妃娘娘一样简单,那我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我看你不是生病,就是饿晕了。没事儿,兄弟狩猎功夫好着呢,这就去给你找些野味,祭你的五脏庙。”弘昼只回以嬉皮一笑,笑得很僵硬,很勉强。然后转身对云绣喊道:“小美人,肚子饿不饿,五爷教你怎么打猎。”
“好啊!”刚才在牧民营地,他们专程买了弓箭,可云绣不懂得射猎,这对她来说倒是新鲜事,便立刻起身拉着弘昼策马而去。
望着弘昼和云绣的背影,弘历无奈的笑了笑,一句真心话,居然能让已命相伴的兄弟仓皇而逃。
这就是皇室中亲情,从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就一直被血腥味笼罩着。
努尔哈赤害弟灭子,一代豪杰舒尔哈齐自毙囚室,皇长子褚英鸠毒而亡;皇太极逼嫡母殉葬,只因身为大妃的阿巴亥,是出自地位尊贵的乌拉那拉家族;多尔衮杀兄屠侄,杀皇太极为生母报仇,屠豪格只为夺妻;顺治帝忘恩负义鞭尸叔父,只因为他和多尔衮那未明的父子血缘;到了康熙朝好不容易消停些,却仍然是父妒子才;而雍正帝谋父、逼母、弑兄、屠弟、夺妻、灭子,可算样样齐全,比起列祖列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体内流淌这样的血脉,贪求得一份真情,确实痴心妄想啊!
“四阿哥,你们在聊什么呢?”待弘昼走远后,云织才来到弘历身边,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她看到的是无奈。
“心事,红颜之心事。”弘历敛去眸中的哀色,露出浅浅一笑,问道:“云织姑娘应该知道昨夜的那个人是谁吧?”
见他如此直截了当,云织犹豫了片刻,才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她受伤了,就在我们经过的那片营地修养,不过还是会赶上我们的。”
云织和茹逸早就相识,偶尔也会有贵人选在品香楼摆戏,彩云天去过几次。她和茹逸相识的很早,但那时茹逸的姐姐已经入宫,她又比茹逸虚长两岁,且两人性格脾气相同,身世相近,也就结拜了金兰。
“你可知道他的过去?”话出口后,弘历又笑叹着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接近我五弟的用意,毕竟他的心现在乱了。”
“我不知道。”云织摇摇头,说了实话,“其实彩云天和品香楼是有生意往来,但是如我们这样的身世,都是要保密的,所以我们在一起只是谈些相投的趣言,若不是这次她突然来彩云天找到我们,我也不知道她原来是理亲王的杀手。不过她跟着五阿哥时,就已经和理亲王彻底断了关系,我听说是她姐姐甘心成为了皇上的妃嫔,以此为条件换取了她的自由。”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弘历释然的一笑,心里却又有了别的担忧,神情严肃的向云织询问道:“你说她的姐姐是我皇阿玛的妃嫔,可知道是哪一位?”
“四阿哥糊涂了,这样的事情岂能告知外人?”云织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大概知道,是近两年之内的事情,以前入宫是为使女的。”
正思索着那人会是谁,却见弘昼和云绣骑着马回来了,云绣手中还攥着两只兔子,正兴奋的向他们挥手。
弘历摇头一笑,这样的高天厚地,难得有一丝惬意,就暂时不要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看来云织姑娘是不生气了?”转头看着她,笑着问道:“只是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云织顺着他的视线抬眼望去,然后深深一笑,点头道:“四阿哥所想,也是我欲为之事,之前是担心五爷的人品,不知道他就就近把茹逸妹妹当成什么,不过见到他那般纠结的神情,我也是能放心了。”
一切都在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中,只留下旁边的许方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