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道银河,但能否改变一切,还是要听天由命。
雍正帝离开圆明园七天,虽然没有妃嫔跟随,但他带着御前侍卫统领卫景逸,和总管太监苏培盛,毓媞和曼君就能得到最新的消息。
这七天御园表面平静,其实波涛暗涌
杏花春馆,谦嫔求得圣旨,从自己的母家选来两位嬷嬷照顾已经断奶的弘曕,把熹妃安排得乳母打发了;顺贵人行事依旧,逢单日就去舍卫城上香拜佛,并没有任何异样。
金鱼池,宁嫔闭门养病,见过一次熹妃,是为澄清并非杨宇轩救治不力,也见过一次齐妃,两人私下聊了很久,就连曹嬷嬷都被挡在外间。
梧桐院,自从李怀玉成功的完成涴秀的计策,裕妃对玹玗的态度果然有所改变,不仅再没动找玹玗麻烦的念头,上次见到时,还是假惺惺的嘘寒问暖了一番。
牡丹亭,齐妃每天只顾着喝茶听戏,表面看她是最闲之人,但听戏是为了窥探彩云天入宫的目的,而暗地里,不仅要帮着雍正帝逐一处理那些进过摇春斋的奴才,又要关心御前侍卫更换的进度,还得费神怎样让雍正帝完全相信离霄炼制的丹药。
天然图画,熹妃接到弘历的书信,目前还在蜀中,尚不知能否在年前返回,不过她已通知钮祜禄家族沿途布置,以确保弘历的安全;涴秀这段时间真是静得出奇,她没对玹玗和雁儿提到那晚云绣究竟说了什么,只是常常坐在房中发呆,一会儿痴痴傻笑,一会儿眉头紧蹙;嫡福晋甯馨因为得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在征得熹妃同意后,带着三个孩子回母家小住;敏芝旧病复发,整日卧床不起,五福堂地方小,住的人又多不便养病,于是毓媞让她迁到万方安和以北,桃花坞外面的一处两进小院,并让杨宇轩过去照料;佩兰聪慧睿智,清楚涴秀最忌讳阴谋算计之人,所以才会疏远她,与其此刻不识相的去讨好,不如以退为进,反正以当下的局势看,涴秀不久便会被嫁出去,就算抓在手上,也用不了多久;其他侍妾见到气氛不对,都安分守己,没人敢生事。
至于玹玗,因为涴秀整日发呆,她便有时间教雁儿认字,除此之外就是盯着弘历送来的画卷出神,却又不敢展开。
冬月廿二清晨,雁儿坐在桌前抄写《教女遗规》,用这本书来认字,任谁见到都没话说,还会被夸奖懂事。
“唉,哪两个唱戏的是不是给你们下了咒?”半夜起身不见玹玗身影,这会儿又见其神情恍惚,雁儿忍不住摇头,可惜没在宫里,不然还可以找瑞喜商量。
“昨天听银杏姑姑说,小寒之后,大寒之前,我们就要返回宫中,具体的日子应该是腊月初七。”玹玗的回答完全不沾边,这几天总梦到撷芳殿的书斋,搞的她神情恍惚。
年关将近,弘历就快回来了,她既期盼,又害怕。
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或者应该顺其自然,忽略掉那些恩念,向着目的直接走去,身边的人和感情,能利用则利用。
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心痛,夜里常常抱着画卷坐到天亮,面对这样炙热的炭火,她无法用冰冷回应。
“算了,当我没问过。”雁儿摇摇头,收拾了桌上的笔墨,拿出针线篮,昨天银杏交代下来,让她们闲时做些过年要用的香袋福包。
生活突然变得安静,一时还真难适应,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喜欢那个古灵精怪的格格,虽然每次都把她折腾得半死。
卯时刚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玹玗猛然回过神,涴秀还未睡醒,会是谁这么大惊小怪的拍门,也不怕得罪格格。
“你是……”开门一看,原来是个小太监,玹玗偏头想了想,总算认出了此人。“你是苏公公的徒弟……小文子公公?”
“……姑娘……姑娘好记性……”小文子气喘吁吁地说道:“师父让我来传话,皇上有令,命你去打扫琉璃殿东的暖阁。”
“为什么是你啊?”雁儿诧异地望着玹玗。
玹玗刚开始还不解的摇了摇头,突然一愣,问道:“今日几号?”
“冬月廿二啊!”雁儿指着刚刚抄写的规文,惊讶地说:“你怎么了,越发过得不知时日。”
这时玹玗才恍然,明天就是敦肃皇贵妃的忌日,可不是该打扫琉璃殿东暖阁了吗。
“姑娘,快走吧。”小文子气还没顺,就催出道:“我师父已经在琉璃殿等着了。”
“皇上已经回到御园?”雁儿插嘴问,怎么无声无息的。
“现下在九州清宴休息,还下令免去六宫请安之礼。”小文子点点头,不过时辰还早,众妃嫔还未起身,所以旨意应该过会儿才到。
“雁儿姐姐,那就请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她将视线移到画卷上,暗示雁儿把它拿到涴秀房中收好,又道:“还要劳烦你过去跟银杏姑姑说一声,免得娘娘误会我上哪偷懒去了。”
雍正帝应该有所打算,她得先向熹妃报备,才能更好的取得信任。
琉璃殿内空荡荡的,只有苏培盛等在东暖阁门外。
“姑娘,这地方皇上不让外人进,老奴让小文子在门口候着,你进去打扫,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苏培盛开了门,但自己还有差事在身,就先行离开了。
好安静,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小文子靠门边站着,大气都不敢出,就好像是个摆件。
玹玗环顾着四周,脑海中又浮现出那首《心丝》:莫问花开香几度,岂知残红谢何时。
这是在叹谁?是叹自己,还是年亲王妃。
君念之私,妾念存私。
能让一个女人留下如此怨言,那是伤有多深?痛有多深?
雍正帝正可笑,活着的人不知道珍惜,等到死后才去追忆。
他真的爱过年晨吗?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