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面无表情地回答:“护卫格格安全,以免有人夜里打扰格格。”
玹玗凝眸沉思,最后淡然一笑,看来弘历真是什么都知道,甚至是紫禁城下的密道。
禅室内,玹玗点燃熏香,这是齐妃为涴秀打点的嫁妆,据说用这名为“万花倾城”的香熏衣裳,只要不用水洗,百日之内都不会散去。
诱人心魂的浓郁花香下,涴秀没有打坐参禅,也没有念经祈福,而是沐浴更衣。
从木箱中将她的嫁衣取出,熏香完毕,一件件的穿在身上。
玹玗为她上妆,雁儿为她梳头,今夜就是她真正的婚期,雍正帝可以把她嫁给任何人,却管不了她愿意把身子给谁。
黛色柳眉眸含笑,芙蕖花钿额上描。雪肤双颊胭脂染,朱唇殷红秀颜娇。
看着盛装下的涴秀,玹玗递上一个香囊,“涴秀姐姐,你想清楚了?”
“一直都很清楚。”涴秀无比坚定的回答。
“艳红色那粒就是绕指柔,青色的那粒是醉魂香。”玹玗敛眸想了想,又问道:“之前告诉你该如何用醉魂香,你可别忘了。”
涴秀点头一笑,“就算我真的把自己迷晕在那里,你和雁儿也会抬我走的啊。”
“还好密道可以直通慈宁宫正殿的东稍间,之前慈宁宫已经清扫过,昨儿瑞喜又去打点了一下。”玹玗站到木炕上,先移开床板,又和雁儿一起揭开下面的青石板,密道就在眼前。“快子时了,我们走吧,瑞喜应该已经在那边候着,等你到了,他就去请五阿哥。”
慈宁宫是个很安全的地方,从孝庄皇太后薨殁就锁闭至今,不过这些年打更的内监常常说看到孝庄皇太后的鬼魂在慈宁宫中游荡,惹得人心惶惶,一般入夜后就没人往那边去。
眼下又是寒冬腊月,白天都没什么人会去那边走动,因快到年节,慈宁宫要开门打扫,瑞喜和辛者库的首领太监有些交情,自告奋勇领了那份差事,偷偷的复制了一把正殿的钥匙,今晨已去那边准备碳爖和相应物品。
从头到尾,涴秀没有询问过一句关于密道的事情,知道这对玹玗而言是最大的秘密,既然能不隐瞒她,那她也没必要追其根由。
密道里阴冷黑暗,雁儿提着灯笼行在最前头,凭着瑞喜留下的记号领路,涴秀那身装束又重又沉,花盆底鞋也比日常的高许多,走路全靠玹玗掺扶着。
到了地方,雁儿朝着头顶的青石板敲了三下,又听到上面的人回敲了两下。
青石板移开后,玹玗朝上面喊道:“瑞喜,丢个凳子下来,格格这身衣裳不便利。”
早在玹玗去御药房让他配制绕指柔时,他就已经猜到其中的用意,可在见到一身嫁衣的涴秀,还是傻愣了半晌。
涴秀艰难地爬上去,冲着呆呆的瑞喜一笑,问道:“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瑞喜点头如捣蒜般,又说道:“奴才这就去带五阿哥来。”
玹玗和雁儿都不方便跟着上去,只一再叮嘱道:“格格,我们必须在寅正一刻之前回到天穹宝殿,可别忘了时间。”
涴秀应下后,没把青石板还原,只把炕上的木板重新铺好,又盖了一层毯子,才转身往西稍间而去,且没忘记把东面的两道门都关上。
密道之内尽剩下幽光,突然的安静让雁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还是把灯笼递给玹玗,“你快去见齐妃娘娘,我在这边等着。”
玹玗正要转身离开,因想着雁儿胆小向来怕鬼,所以犹豫地问:“要不你和我一起过去,你站远些拿着灯笼等我。”
“不用了。”雁儿淡然一笑,坐到凳子上,“再黑,都黑不过君心,有什么好怕。”
钟粹宫,齐妃的寝殿下方。
玹玗见到曼君后,第一句就是,“娘娘,四阿哥可能知道密道的事情。”
曼君眸光微凝,随即勾起嘴角笑道:“无妨,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行动而已。别忘了,他可是雍正帝最有出息的儿子,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娘娘是说……”玹玗听明白了,但有些难以置信。
“现在没时间谈这个。”曼君的表情更加凝重,“你让瑞喜带话,安排银杏为陪嫁,其实皇上也有这个意思。”
“有什么不对劲吗?”玹玗偏头想着,公主下嫁,都有宫中姑姑或嬷嬷陪嫁出去,熹妃身边银杏资历最深,雍正帝有此提议并不稀奇。
“单就这件事没什么,但还有几件事,若放在一起想,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曼君秀眉紧蹙。
该怎么说呢?
事情表面看着毫无关联,可她就是觉得有问题。
两个月前,雍正帝下旨在西山碧云寺的后山新建小院,曼君最初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在意,因为碧云寺山内卓锡泉水质甘甜爽口,雍正帝甚爱之,夏日常去那边小住,所以她一直认为清心禅院是雍正帝准备的下榻之处。
可十来天前她却听到消息,修建小院的所有工匠都患上一种怪病,皮肤出现红疹,还严重脱发,精气神也日渐变差,才恍然这当中定有古怪。
查探后才知,小院中禅房所用之漆料都有含剧毒,人若长期住在那种房间,就会慢慢衰竭而死。
这几天曼君苦思冥想,觉得如此布局不仅是用来对付熹妃,顺便还要搭上玹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