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一挑眉,问道:“仅此而已?”
“刚才所许之愿也是这个。”看着那几个字,她幽幽回答,虽然从不相信许愿有用。
弘历温柔地瞅着她,忍不住又问:“就不想给自己求些什么?”
“我是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要求的。”抬起头,脸上漾着甜蜜的微笑,悄悄握住他的手。
弘历笑而不语,她似乎从不向他提纯粹的要求,其实只要她说,他定会想法为她达成。
翻手握紧她的柔荑,与她并肩看天灯缓缓升空,看冰灯漂向湖心。
离开畅春园,弘昼没有回府,而是来到外南城。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无心观赏那五彩缤纷的花灯,脑海回荡着古人的句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外南城的府邸,家丁婢仆在前面两进院子欢度佳节,茹逸却在熏香阁中独对孤灯。
忽然,婢女在阁外叩门,“茹夫人,奴婢听见后院小楼有动静。”
茹逸心中一怔,幽幽轻叹,低声吩咐道:“知道了,我会过去瞧瞧,你去玩吧。”
沉默了许久,茹逸才起身往后楼而去,花厅的陈设和蒙古包相同,柴火熊熊燃烧着,弘昼坐在一旁独自饮酒。
听到脚步声,他甚至没有抬眼。
五脏六腑似乎都因酒而燃烧,原来真是举杯消愁愁更愁,他越喝,心就越痛,想要一场宿醉,可脑海中的画却更加清晰。
茹逸怔怔地望着他许久,看着一旁的空酒坛,泪划过脸颊。
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她用最温和的语调说道:“五爷,别再喝了,天气尚寒,烈酒伤身,我扶你去休息。”
面对深情如此的茹逸,弘昼只是将她推开,苦笑低喃道:“让我独自待着就好。”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伤不到她的身,却深深伤了她的心。
但她没有离开,静静跪坐在一旁,凝望着他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不要再等,既然爱就自己争取。
再一次靠近,面对面,咫尺之间,那浓重的酒气让她蹙眉,也让她勾起嘴角。
伸手捧起他俊逸不羁的脸,主动吻了上去,不想他自我折磨,更不想再被他折磨,
吻,在他们之间不是第一次,但她却从未有过如此贪婪的汲取,柔软温润的唇诱惑着他,与她痴醉缠绵,摧毁他最后一丝理智。
微凉的风吹来,弘昼蓦然清醒了几分,猛地推开她,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头。
不想碰她,或许他终究要娶,却不想在今夜要她,但亦不想就此伤害。
抬头,是要说对不起,是要她先离开,哪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泪涟涟的绝美容颜,心被莫名的感觉狠狠一撞。
似曾相似的眸光,那种努力按捺的哀伤,曾经在兰丛轩时,涴秀也这么望着他。
视线渐渐朦胧,眼前这张脸变得模糊,又再次清晰,变得熟悉,仿佛来自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被烈酒蚕食的理智彻底瓦解,弘昼缓缓抬手,抚上茹逸的脸颊,低喃道:“秀儿……秀儿,你终于回来了……”
只是酒醉之下,恍惚中的影子,不过她不在乎,只要能成为他的女人,被当成谁都可以,因为清楚他的为人,要了她,就不会扔下她。
拔掉步摇金簪,黑发如瀑骤然滑落,千丝撩过他的手背,与他修长的手指纠缠。
体内涌上烦躁的热浪,弘昼的脑海中响起了涴秀的声音:真的不想要吗?
他想,怎会不想,发疯的想要占有她。
拥茹逸在怀,眼里看到的却是涴秀,他吻上那张娇妍,索取着她的芬芳,然后轻咬那精巧的耳垂,再游移至脖颈,就这样渐渐往下。
她曾经是品香楼的头牌,回眸一笑便风情万种,却从未真正沉醉欲海。
紧紧抱着他,身体上疼痛让她的指甲深深陷入那结实的后背,而他却毫不在意,只疯狂的想要将她完全吞噬。
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忘我的缠绵让身体更加炽热,茹逸的心里有着满足的甜蜜,虽然依旧夹杂着几丝苦涩,却激烈的回应着。
这一天,她渴望已久,就算在他眼里的是另一个人,她也毫无保留的沉沦,迎合他的全部动作,陶醉在这份偷来的云雨中。
柴火熊熊燃烧,月光静静流转。
夜,静谧漫长。
紫禁城里也是灯火辉煌,景山的所有布置一如往昔,后宫女眷聚集于此,可真正有心赏灯者却没几个。
所有眼睛都盯着皇后,看她能笑多久,能忍多久。
甯馨始终保持着典雅尊贵的笑,可谁能知道,在平静的外表下,泪早已在心里横流。
二更时,众妃嫔散去,回到储秀宫后,她才唤来坚诚。
猜到会是什么答案,所以才不想在人前听,怕会有情绪从眼底泄露。
“本宫送去的汤圆,皇上可用了?”甯馨敛眸哼笑,弘历哪是和太后共度佳节,分明就是想陪着玹玗丫头。
坚诚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娘娘的话,皇上让奴才把汤圆送给太后,太后又赏给了都统夫人。”
甯馨的唇有一丝轻颤,良久才轻轻一挥手,“下去吧。”
坚诚退出寝殿后,翠微不敢出言相劝,只道:“娘娘,不如早些卸妆就寝。”
甯馨深深一闭眼,强自镇定地吩咐翠微,“皇上明晚归来也好,养心殿那边有足够时间准备,你过去传话,让欢子他们好好打点。”
见甯馨脸色铁青,翠微忙额首退下,把空间留给主子。
坐到妆台前,甯馨望着自己倒映在镜中的容颜,强迫自己笑,可嘴角扬起的同时,泪也滴落在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