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喝道:“这些人都是镇北王的铁杆心腹,留着干什么,能带兵又有什么用?留着将来让他们反孤?”
密使不敢再说,正要领命,突然听到阁子外有奇异的动静。
赵启吃了一惊,喝道:“谁在外面?”
半晌,有个声音微颤,却还镇定禀告道:“殿下,是臣妾。”
赵启眼神微变,知道是谁了,忙对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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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对那密使挥了挥手。
密使见没有机会再说,犹豫着退了出去。
密使去后,赵启道:“外头的是苏良娣吗?进来。”
不多会儿,苏舒燕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贴身宫女,行礼参拜。
赵启道:“不用多礼,你怎么在这儿?”
苏舒燕的脸色隐约泛白:“妾身方才在席上多吃了两杯酒,太子妃体恤,叫妾身回房休息。”
“你不回去,怎么反在这里?”
苏舒燕道:“因看这水色清亮,所以过来观赏。”
赵启问道:“那方才孤跟人说话,你可也听见了?”
苏舒燕眼神微变,终于道:“妾身并非有心偷听机密,请殿下宽恕。”
赵启的眼神沉沉,盯着她片刻笑道:“不知者不罪,何况你是孤最宠爱的良娣,又有了身孕,就算听见了也无妨。”
苏舒燕回答:“谢殿下开恩。”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宽慰之色。
赵启为了安抚她,便示意那宫女退到外间,自己走到苏舒燕身边:“你有身孕,怎么不知保养还吃酒呢?若是对小皇孙有碍,我可要责罚你了。”
苏舒燕勉强一笑:“以后再不喝了。”
赵启道:“不过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喝两杯却也无妨,下不为例就是了。”
说了这句,赵启又含笑道:“另外,方才你听见的那些,可记得不要对任何人透露,知道吗?镇北王如今在京内,他那个脾气……我听说先前还对你无礼呢,若知道了这消息,只怕他先把京内的天捅破一个窟窿。”
苏舒燕听他说起此事,便小声问道:“所以,殿下要先处置雁北军……这是要剪除镇北王的羽翼吗?可镇北王迟早晚会知道的呀。”
赵启微微得意:“到时候他知道了,没了羽翼,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
苏舒燕窒息:“可是,不必说王爷劳苦功高,就算跟随他的那些人,也都是军功在身,而且杀了他们,以后如果有战事的话,又去哪里找可用之人呢?”
“妇人之见,”赵启不以为然地瞥她一眼,“难道就他雁北军的人可用,其他人就都是脓包了不成?都是你们这样想,纵容的他越发不可一世。”
苏舒燕心中极不受用,但是赵启显然是意思已决,不能更改了。
按照她以前的脾气,这会儿早就争执起来,但是……她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才进东宫的女孩子了。
只是想想,因为误以为林西闲已死的缘故,她曾失控咒骂镇北王不得好死,可如今看这情势,只怕真的有朝一日……
苏舒燕望着赵启踌躇满志的样子:“殿下,真的要对镇北王下手吗?”
赵启道:“这些藩王,不止是我,父皇其实早就想下手收拾了,只是看合适的时机罢了,贬宁泽王一家为庶民的旨意已经拟好……不日就要送抵,镇北王,且先叫他在京内逍遥两天吧。”
赵启说罢,对苏舒燕道:“这些朝廷之事本不该跟你说,不过既然你听见了,说给你也无妨。何况你要给孤生小皇子了,等登基之后,即刻封你为贵妃,你说如何?”
赵启本以为苏舒燕会谢恩,但令他意外而失望的是,苏舒燕并没有谢恩的意思。
苏舒燕终究无法一言不发:“妾身并不懂朝廷大事,只是,总觉着太子贬斥诸王,剪杀雁北军……并不妥当。”
赵启皱眉道:“你说什么?”
苏舒燕道:“不管是文安王还是宁泽王,从没有做不利于朝廷的事,他们都是太子的叔王,如今太子还没登基就先要剪伐他们……臣民们会怎么想,至于镇北王……”
“够了!”话没说完,太子怒斥一声:“孤跟你说了那么多是因为你跟孤一体,你反而说这些,行了,我不想再听,你出去吧。”
苏舒燕眼中含泪,她一忍再忍,才终于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本以为太子对自己那样宠爱,毕竟可以听一两句,却毕竟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苏舒燕忍泪回头,缓步出门。
“你站住!”赵启见她并不行礼就要离开,便随着迈步出门:“我知道你跟死去的林妃情谊非常,当初……你也差点嫁给了镇北王,听说那会儿你对他痴心一片……只怕现在,也是旧情难忘吧!所以才要为他说话!”
天空轰隆隆一记响雷滚过。
外间的雨点瞬间密集,风吹着雨丝打在脸上,有些难受。
苏舒燕震惊回头:自打进东宫,太子从没有提过当初她差点嫁给赵宗冕的事,苏舒燕甚至觉着太子心中从无此事,所以一向安心。
没想到赵启居然都记着!而且在这时候戳心一刀。
苏舒燕定了定神,道:“我进了东宫,就是太子的人,凡事自然也为殿下着想,方才所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都是为了太子,没想到太子竟这样猜忌,不仅是对诸王,如今对臣妾也这样,殿下未免太心胸狭窄了。”
赵启生平最恨人说自己“心胸狭窄”,闻言怒斥:“住口!”
他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抬手的,只记得手掴在苏舒燕的脸上,她的脸滑腻而冰冷。他认定自己没用多大力气,但苏舒燕脚下踉跄往外倒去,汉白玉台阶上落满了雨水,她的身子无法挽回地往底下倒去,头先撞在了玉栏杆的方形柱顶上,一抹鲜红立刻蔓延,又很快给雨水冲刷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