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除去几道疤还特么不行了？你不知道疤痕很丑的吗？”
“我……觉得还可以。”顾倾城真的没觉得她身上的疤痕很丑，相反，只要是她的，什么都是最好看的最棒的。
可是……
“那道疤……也除去了？”
见顾倾城不在纠结时间，而是纠结某道疤，颜汐心安了不少，于是说道：“哪道疤？”
她真的很怕他质疑她的逻辑，要是问她具体哪一天做的去把手术，真是够她答一壶的了。
“就你……那个位置。”顾倾城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地向下，向下移去。
最后，落到她小腹的位置。
颜汐的心微微一沉，瞬间知道了他说的是哪道疤。
是她唯一留下的那道疤！
“没有。”她将撩开的裙摆抚平，眸光闪动。
“真的？”
“你不相信？”颜汐蹙眉。
“我……”
“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
顾倾城没说话，但他的目光，明显是不全信的。
颜汐纠结了，这特么的，总不能把裙子撕开，给他看吧？
太羞耻play了吧！
“你很在乎那道疤？”
顾倾城的唇角动了动，黯然地点点头。
“为什么？”
顾倾城沉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颜汐说做了几个祛疤小手术后，他整个人想的只有一个：那道疤也没了！
再无其他，总觉得像把他最后的坚持都打碎了，灰败来得突然，且毫无预兆。
“真的……还在？”
颜汐有些重哭笑不得的感觉，还在这件事，还有假的吗？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呼他一巴掌，大骂一句：你TM爱信不信。
但现在，面对着那双玄深眼眸中湿漉漉的光，好像完全下不去手。
颜汐不知道的是，当初她让许佳音留下小腹耻骨处的那道疤的初衷，是为了证明她曾经拥有过一个至亲的亲人，她的血脉，那道疤的存在是铭刻和纪念；而顾倾城在乎那道疤是因为……
他差一点拥有“他”！
比起她起码拥有过那个孩子一场，可是顾倾城，去一秒钟都没拥有过，他知道他／她的存在时，就早已经失去了“他”。
可以这么说，即便是往后她和顾倾城有了另外一个孩子，他对那道疤的在乎，还是会不减分毫。
世人都觉得顾倾城邪佞狂妄，却从来不知他隐藏在心中山峦后的隐秘伤痕。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因为那些伤痕，只属于他！
见他傻了了似的，还挺执着的样子，颜汐怕他聪明的大脑堪破她漏洞百出的拙劣谎话，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办法，伸出手抓住他的，轻轻的按向疤痕所在的位置：“摸到没有？”
顾倾城茫然地看向她，表情上有一点异样。
指腹下，隔着衣料，有一道凸起的存在。
是那道疤痕吗？他不确定。
颜汐鲜少见过顾倾城这样，换做以前，他这幅样子在她看来就是卖蠢，可是现在，她无法嘲笑他，更无法嘲笑他眼中对那道疤，或者说那个孩子的在乎。
有那么几秒，她的思想全都闭合了，又在闭合之后，大面积的顿悟。
当初，他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就连她自己，也是在要失去“他”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将失去“他”的一切，怪罪到他的头上？
颜汐抓着他的手掌，引导着他的手指慢慢移动像疤痕四周的皮肤，让她感受到那种平坦和凸起的对比，让他确定，让他心安。
“还感觉不到吗？”
这应该是他们之间，最平和的一段小时光了。
顾倾城没有说话，因为他终于确定，那道疤还在，狂喜令他无法言语，最终都化成了沉默。
颜汐的眼球有一点点酸，眨了眨，那个从来没想过会问出口的问题，就那么问了出来。
“顾倾城，如果‘他’还在，你会爱‘他’吗？”
时间，在这一刻被切割开来。
顾倾城猛地抬起眼，看向她，眸光中有剧烈的动荡。
颜汐回视着他。
夜幕下，车子里，他们就那么看着，相顾无言。
就在颜汐懊恼自己不该问出来的时候，顾倾城开口了。
“会！”
说完，他又紧接着说道：“我会比你，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他！”
是吗？
是这样吗？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泪湿眼角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