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晋仍旧安静的躺在那里,姿势和出来前一模一样,柳絮一直没碰曲子晋的手,终于还是忍不住落在了他的脸上。
只有脸,受的伤最轻。
“子晋,我会等着你醒来。你不醒,我就一直等。”时光静静的流逝,一眨眼漆黑的夜,突然被一道亮光劈开,再接着,从劈开的缝隙中,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清晨,鸟儿们起床,欢快的鸣叫着迎接新的一天,而此时,柳絮再也撑不住,一手温柔的抚着曲子晋的脸庞,一手垫着下巴,睡了过去。
薛以白进来看曲子晋的情况时,就看到这样一幕。缩成一团匍匐在床边的柳絮,睡觉的姿势,就好像一个无助的婴儿,许是谁的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轻颤着。
明晃晃的日光照了进来,打在两人身上,画面极静,静的好似一幅画。
看了眼连接着曲子晋身体的医学仪器,见上面显示的心跳曲线有回归正常的趋势,薛以白默默舒了口气。
再然后,拿了一床毛毯给柳絮搭在肩头。
几乎是毛毯触及到肩膀的刹那,柳絮骤然睁眼,头直挺挺的抬了起来,惊呼声脱口而出,“子晋,你醒了?”
下一秒,视野所及,曲子晋仍旧安静的躺着,柳絮眼里涌过浓浓的失望。看到肩膀上的毛毯时,回头。
“以白,你来了。”对上薛以白温和的眼睛,柳絮笑了下,继而推开把位置让给薛以白,好让他近距离的检查曲子晋。
微微颔首,薛以白的笑容很温暖绅士,不再有曾经让柳絮困扰的眼神。此刻的他们,真的,只是朋友。
给曲子晋做了一遍细致的检查,薛以白回头冲着柳絮笑,笑容透着希望,“最快,今晚他就能醒过来了。”
惊喜来的太快,快到了柳絮听了消息后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好久才反应过来,无措的站在原地,一遍遍的问薛以白,“真的吗?真的吗?”
薛以白耐心的一遍遍回应。对话别人听来枯燥单调而无味,但其中,却包含了柳絮无数的欣喜。
看着柳絮欢喜不已的模样,薛以白浅浅的笑着,“最早今晚才醒,你一夜没睡,先休息会儿养足精神,等他醒来看到你精神很好,也不会再担心挂念你,伤自然恢复的就快些。”
薛以白知道,怎么劝柳絮最有效。因为,只要搬出曲子晋,无论让柳絮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并甘之如饴。
“好。”想到曲子晋很快就能醒过来,柳絮兴奋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末了指向曲子晋隔壁的一张病床问薛以白,“我能在那儿睡吗?”
薛以白点头,柳絮脸色喜色更甚,麻溜的脱了鞋蹭进被窝,却是侧躺,这样的姿势,和曲子晋面对面,一睁眼,就能看到。
气氛突然宁静下来,带着股祥和,薛以白不便多呆叮嘱了柳絮一句有事叫他,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合上门后,薛以白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凝望着里面。
他没有告诉柳絮的是,在给曲子晋做手术的过程以及后来的度过危险期,曲子晋做了什么。
似乎有心愿未了,曲子晋的求生欲望很强,强烈到了,让见惯生死的薛以白,都感到恐怖。
记得,在手术过程中,曲子晋的心跳一度濒临直线,在场的医生甚至包括他都认为曲子晋无生还的可能时,他却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处于重度昏迷状态,薄唇却有意识的蠕动着,咬字的声音极轻,必须把耳朵凑到他唇边,才能听清楚曲子晋说的是什么。
曲子晋唤的,是柳絮的名字。
徘徊在生死边缘,曲子晋都念念不忘柳絮。这份浓烈的爱,远不是他薛以白能够做到企及的。
对了,他还听说一个插曲。
两人是同时被送到医院,而且是以紧紧相拥任何人都拆不开的姿势,他虽没亲眼见到,亦能想象得的出医护人员面对此情此景的震撼,以及为难。
曲子晋伤势极重,不立即抢救肯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这世上,能劝动曲子晋,左右他情绪的人,只有柳絮。
可她当时,也陷入昏迷。
就在医护人员想尽办法都束手无策,曲子辰急的团团转无心之下说了一句,曲子晋像是完成使命般,张开了双臂。
曲子辰的原话是,“我哥脑子是不是水进太多了,现下两人找到了,可他死不松手,再这样下去,不止他的命,连嫂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准也……”
话没说完,曲子晋冥冥之中好似听到,骤然松手。守着两人的医护人员愣了数秒,反应过来后,立即上前将人抬进手术室。